阿尔已经离原来的豚鹿部落很远了,却又没到大熊部,伍子戈不知道在这之间有没有村庄。
这回他谁也没带,萧烛依然是用影子看守营地,却隐匿了身形跟在伍子戈身畔,先把他带到了感知的方向。
两人忽然落在草野上,发现这里荒僻无人,也不见村落。
此时太阳都已落下,天微微暗了,伍子戈又仔细探了一下自己的灵力余踪。
“竟然消失了?”
他皱眉自言自语道。
那一瞬间首先想起的是鬼墙符,但那时候他还有一个疑惑。
——假面道士派纸人把鬼墙符带到了鬼界望乡台,那么短的时间内,纸人是如何通过结界的?
除非……
眼前草地被烧焦了一圈,上面留下的痕迹给了他答案。
那是一个缩地千里阵,绘制十分繁杂。
“命风驱日月,缩地走山川”分别指两大逆天、缩龙阵法。
其一就是萧烛常常使用的“风动”修改天象,其二便是摆在面前的这个缩地千里阵,可以跨过龙脉,无视结界。
伍子戈蹲身查看,发现枯草还冒着一股浓烈的焦味,可见人刚走了没多久。
萧烛没有显形,贴在伍子戈耳畔说:“笔锋对上了,和掳走洛长老的缩地千里阵出自同一人之手。还没来得及毁坏。”
伍子戈也闭着嘴,传声回道:“师尊,我怀疑我和敖锐那次进入鬼墙符被送到望乡台,也是使用的这种阵法。”
“可我没看见痕迹。”萧烛继续在伍子戈耳廓边说,“当时也有那种怀疑,阵法可能设置在远处,免得我顺着追踪。但时间紧迫,怕你出事,我只好……”
他忽然停顿了,伍子戈问道:“只好什么?”
他不知道萧烛是怎么那么快找到他们的,洛悦苏也没有告诉他,萧烛直接耗费修为问了龙脉。
“没什么。”萧烛转移了话题,“假面道士许世芳,不具备绘制这个阵法的能力。”
伍子戈笃定道:“送我去阎罗殿、掳走洛长老、带走阿尔,这三件事可能是一人所为。许世芳只是明面上的棋子,我们快要接近背后的那只手了。”
他感到耳边痒酥酥的,望着空气传声:“师尊,去不去?”
“自然要去,别怕,我在。”萧烛终于不再贴着他了,“若是没抓住假圣子,明日便去大熊部那边找他。阿尔不能流落在外。”
“可是……”伍子戈对着那用过的法阵犯了难,“我不会补阵。”
“我来说,你来补,除非必要,不要暴露我在的事实。”萧烛睨视草地,带着伍子戈的指尖,顺着那笔走龙蛇的画法,把缺少的地方一一指挥。
“师尊……”伍子戈忽然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博学且强大?”
萧烛此刻还没放开伍子戈的手,脸颊也在他侧面,问:“你要那么强做什么?”
“师尊。”伍子戈又喊了一声,忽然侧过头来。
萧烛来不及转开,虽然伍子戈看不见他,但他清晰地看见了那张面容转正,唇瓣刚好在他嘴唇上擦了一瞬间。
像轻羽一样拂过,带来一阵心悸,也不知道伍子戈是不是故意的。
萧烛终于发现自己一整天都太黏人了,没个师尊样子,靠得实在太近。蜕壳之前情感无比脆弱,本能地想找依靠。
他克制住身体想贴上去的冲动,反而退了一点,才正经地道:“有话快说。”
“变强了由我来保护你!”
伍子戈急匆匆地吼完,就好像说了句令人羞耻的话一样,迅速踩到了阵法里面!
开玩笑,九尊神魔,这世间能有资格说保护他的,一为魔界帝君敖桀,二怕是就只有神族天帝少昊了。
伍子戈觉得这句话远比上辈子说过的“我喜欢你”还要荒唐,一头就扎进了补好的阵法。
他感到脚踝被抓住了,萧烛也不放他一人去,跟着就掉入了地上的法阵。
两人只感到一阵失重,因为抓不稳对方而被迫分开,伍子戈落到了一张柔软的太师椅上。
“嘭!”
一声爆响,像是彩纸烟花拉动的声音,抬头却见昏暗的灯光下,冥币喷洒满空。
那些黄黄白白的冥钱从半空飘飘洒洒落下,四周霎时沸腾了,鬼怪们抬起身哄抢,闹成一片。
伍子戈的视线逐渐清晰,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座酒楼里。
面前就是用于表演节目和说书的看台,他正在看台侧面。身下的太师椅垫子柔软,用料考究。
可是手脚不能动弹了,他被谁定住了身子……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走到台前,眼眶深深凹陷,瞪着死鱼般的大眼,手里拿了个惊堂木。
他猛一下拍在桌案上,又是一声巨响,下面才逐渐安静下来。
尘埃落定,冥币都被抢空了。
伍子戈认得那老头,正是玄武阁柜台上坐着的“鬼老二”,真实身份扑朔迷离。
萧烛安抚地拍了拍伍子戈的肩头,示意自己一直在身后,只是不方便传声。
伍子戈的心逐渐安定下来,就算身体被绑住了也不感到害怕,看那老头开讲。
“各位客官,各位显贵,各位鬼中豪杰!”
“鬼老二欢迎大家来到玄武阁,今日咱们随缘拍物,只竞价两样绝世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