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赌场的过街连廊,有辆马车正在卸车,是从鹤立岗拉回来的煤炭,几个大兵连忙立正敬礼。
唐枭摆了摆手,意思忙着吧!
街心花园已是一片琼枝玉树,几株老松挂满了晶莹的雪凇,原本的石桌石凳成了敦实的雪蘑菇。
六七个半大孩子在不远处玩雪,笑声清脆地回荡在雪幕中。
看到唐枭他们,孩子们也不怕生,有胆子大的还喊了声:“师长好!”随即又嬉笑着跑开玩去了。
小国柱要过去,鹤顶红说去吧!
雪花落在唐枭的肩头,落在鹤顶红的银狐围领上。
两个人拉着手,任凭雪粒子钻进衣领,带来一丝冰凉的清醒和踏实的暖意。
看着儿子和那些孩子很快玩在了一起,打起了雪仗,两口子相视一笑。
“孩儿他爸,这日子就这么下去吧,真好!”鹤顶红说。
唐枭笑了:“一定会的……”
有赌场进出的客人,看到夫妻二人,纷纷打招呼。
柱子被一个熊孩子推倒了,两口子就当看不到,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唐枭说:“二叔也真是的,我让他和嫂子多亲近亲近,他可倒好,认了妹子……”
鹤顶红咯咯笑道:“我就说你别乱点鸳鸯谱,二叔说过,他年纪大了,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一晃儿,高力士的遗孀刘凤琴在响马哨已经住了快一年,也把唐府当成了自己家。
唐枭真想把她和贺二叔拉扯到一起,也是老有所乐。
谁料想这老头竟然还学年轻人,拉着刘凤琴像模像样拜了把子,太愁人了!
“娘?!”唐国柱跑了过来,两个脸蛋子冻得通红,“呜呜呜——”
“怎么了?”鹤顶红蹲下来问他。
“他、他们欺负我!呜呜呜!”小家伙抹着眼泪。
鹤顶红笑道:“儿子,记住了,打不过不要紧,但不能怂!”
唐枭说:“对,上去打,看看谁厉害!”
小家伙又冲了回去。
看着儿子又被推摔在雪地里,两口子笑得前仰后合,也不过去帮忙。
一个小脚老太太找了过来,见自己孙子竟然把师长儿子弄哭了,吓得就要下跪。
唐枭连忙跑过去扯住了她,笑道:“大娘,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您可别这样……”
话虽这样说,老太太也知道唐将军出了名的随和,可还是怕孙子惹下什么祸事,拉着孩子走了。
少了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头儿,剩下这些孩子很快又玩在了一起,不再打闹。
“二叔说再过两年,就教儿子习武……”唐枭说。
鹤顶红蹙眉:“习什么武?!好好读书!”
“你这当娘的真是奇怪,行你自己习武,怎么就不让儿子学?”
“习武太苦了,这年头什么都没有枪好用,等再大一些,让木哥教儿子打枪!”
“……”
“对了,有个事儿,得和你说说。”她又岔开了话题。
“你说!”
“福生二哥初来乍到,又寸功未立,就被你直接任了军法处处长,下面颇有微词……”
唐枭恼怒:“谁他妈的有意见,找我来说!二哥拎刀砍人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个娘儿们肚皮里没钻出来呢!”
鹤顶红怼了他一下,嗔怒道:“以前还说大帅呢,你看看你,还不是一样护犊子?”
“废话!干爹也好,大帅也罢,就连张大公子都算上,他们要是不护犊子?爱谁谁,不服就自己往上爬!这年头儿哪来的绝对公平?有能耐他们也能在我唐振羽落魄时,和我拜把子!”
“好吧,”鹤顶红也不多劝,他有他的坚持和执拗,哪能事事都以理服人?
“爹,娘,”柱子又跑了回来,“帮我们堆雪人吧!”
“好!”两口子一起答应。
很快,两个人就和孩子们玩在了一起,没大没小,不亦乐乎。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欢声笑语的日子总是十分短暂。
1925年1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