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大兵进去了,另外那两个警卫眼神相当好,见高个儿回来连忙迎了上去,三个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这些大洋该怎么分。
唐枭退了下来,缓缓踱着步。
不一会儿,棉帽子和肩膀上就落了一层雪。
不远处的胡同里,许大炮带着兄弟们都在,唐枭不让他们跟着,可许大炮不放心,于是远远躲着。
唐枭晚过来一个小时,就是为了等吴俊升吃完晚饭。
侍卫长张春山拿着拜帖走进饭厅时,吴俊升刚刚放下筷子,对面的六姨太俞婉玉说:“又吃这么一点儿,能吃饱吗?”
吴俊升笑道:“你说你,天天说我肚子大碍事,少吃一些又心疼!”
俞婉玉抿嘴一笑:“谁心疼你,臭美!”
张春山见这两口子打情骂俏,连忙停下脚,没再往前走。
俞婉玉是吴俊升新娶的姨太太,原是‘兴安班’的当家花旦,正值年华,色艺双绝。
一次演出,被时年59岁的吴俊升看上了,花了一万大洋赎了回来。正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如花似玉的俞婉玉,就这样成了督军夫人。
“你慢慢吃……”吴俊升起身迈步,就看到了侍卫长张春山,奇怪道:“咋了?”
“启禀督军,收到一张拜帖。”
“好不容易回家吃顿饭,就不能让我休息休息?”吴俊升一脸的不耐烦,摆了摆手,“不见!不见!”
“督军,来人自称是周大胡子!”张春山听过这个名号,所以才又多了一句嘴。
“什么大胡子小胡子,让他滚!”
“等一下!”俞婉玉秀眉轻挑,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兴权,我知道他,那可是吉林地界有名的义匪,先生说他杀了好多无恶不作的胡子……”
吴俊升原名吴兆恩,字秀峰,后来改名叫了吴俊升,也把表字改成了兴权,号子琴。
“哦?”吴俊升挠了下肥嘟嘟的后脑勺,“六姨太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吉林地界是有这么号人物……行吧,春山你念念!”
吴俊升识字,让侍卫长念拜帖,也是习惯了。
他出身贫苦,年幼时只读过几天私塾,因生活贫穷,八岁就去了双合大车店,给人家喂猪放牧牛马。
40岁发迹以后,便雇用了先生,从《三字经》等儿童启蒙读物开始学起。
他学习文化很认真,还热衷搜集字画,最近两年喜欢上了画虎,并且反复练写大草‘虎’字,先生说已经颇有意境。
张春山撕开信封,扫了一眼后,念了起来:
敬禀吴督军大帅麾下:
晚生唐枭,冒昧叩谒,实有要事相商。
忆昔三年前,奉哈尔滨警务厅林元魁局长钧命,曾赴奉天帅府拜谒尊颜。
后因事更易名姓,蛰伏市井。
今岁孟夏,幸蒙大帅之子张将军垂青,收编于吉林东部地方保安团,忝任团长之职。
近因过江伐木一事,开罪兴山镇金氏乡绅,其间委曲纷繁,非笔端能尽述,亟需面聆钧教。恳请大帅拨冗赐见,俾得面陈详情,不胜惶恐待命之至。
晚生唐枭,谨呈。
吴俊升听了个稀里糊涂,不明白明明是周大胡子,怎么就成了唐枭?
不过唐枭这个名字,他是有印象的。
要不是他出了那个主意,自己也不会那么容易解决了何为民,三姨太也去慈云寺出了家。
不对呀,这姓唐的不是和张老四的妹夫林元魁闹翻了嘛,好像还因为杀人被通缉,咋成了周大胡子?
有点儿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