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升宅邸门前,唐枭被警卫呵斥得停下了脚。
风雪中,他腰挺得笔直,双手托着拜帖,大声道:“吉林东部地方保安团团长周富贵,前来拜访吴督军!”
一高一矮两个警卫端着枪走下台阶,愣眉愣眼打量着他。
高个儿摆了摆枪口,问:“吉林的?跑我们这嘎哒嘎哈玩意儿来了?”
“这位兄弟,我是吴将军的老朋友,麻烦把拜帖送给督军,或是他的副官都可以……”
“老朋友?”他嘲笑起来,“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一个地方保安团的团长,竟然敢说是我们督军的老朋友?”
矮个儿惊讶起来:“我艹,军衔都没有?还他妈是后娘养的!”
两个人大笑起来,满是嘲讽。
唐枭不急不躁,两根手指夹住了拜帖,稍稍挪了挪,露出了掌心一捧袁大头。
紧接着,嘲笑声戛然而止。
高个儿把枪背好,两只手去接拜帖,嘴里还说着:“我瞅瞅,你还识字儿?”
拜帖给他后,唐枭顺势把这二十块袁大头倒在了他手里。
二十块,相当于他两个月的军饷了,一般人拜访,可舍不得给这么多的‘门敬’。
所谓‘门敬’,是拜访者为确保通报时不被刁难或拖延,显示对主人的‘敬意’,贿赂给门房、管家或仆役等下人的现金。
与茶敬、跟敬、冰敬、炭敬等意思一样,这是清代延续的节礼贿赂,民国仍存残余。
“二位兄弟行个方便,我还有个绰号,相信你们一定听过……”唐枭脸上始终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他很清楚,别看‘门敬’收了,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再等一个时辰,也不会让自己进去。
而这份拜帖,很可能会扔在门房里面,没两天就被谁拿去擦屁股了。
“哦?叫啥呀?”高个儿顺势把那些大洋揣进了大衣兜里。
“周大胡子!”
递拜帖而已,这种环节,唐枭既不能说真实姓名,又不能说自己曾经帮过吴大督军,只能靠那些大洋和名号来敲开吴家大门。
吴俊升打开这封拜帖,自然便知道自己是谁了!
高个儿皱了下眉,明显没听过。
矮个儿表现得就有些夸张了,几乎是喊出来的:“我艹?我艹?!你就是周大胡子?!”
看表情,明显还有些不信。
“正是在下!”唐枭呵呵一笑。
“《周大胡子剿匪记》里面的周大胡子?”
“是!”
高个儿奇怪,扭头问他:“啥呀?说啥呢?”
“傻逼,我和你说过呀,《周大胡子剿匪记》,东升茶馆瞎老刘说的,想起来没有?”矮个儿一脸兴奋。
高个觉得这事儿有些不靠谱:“那不是评书嘛,能是真的吗?”
“你懂个屁!”矮个儿就差鞠躬了,一把抢过那封拜帖,“等着,周大侠,我帮你通报去!”
唐枭连忙拱手道谢。
矮个儿手里掐着拜帖,转身就往台阶上跑。
高个儿两根手指插进棉帽子里,挠了挠脑袋,扔下了三个字:等着吧!
转身上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