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顶红问唐枭有什么想法。
“我在想,咱们前三脚怎么踢出去!”唐枭说。
“别咱们咱们的,是你们!”鹤顶红给了他一个白眼球儿,“就你们这几个人,别想打陈老帅的主意!”
唐枭看向了陈卫熊。
两个人心有灵犀,陈大茶壶轻咳两声道:“说是做匪,可咱总不能去抢普通老百姓,要么找十恶不赦的地主老财,要么还有一招……”
鹤顶红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淡淡道:“想黑吃黑,就别在吉林地界儿,否则我很难做!”
陈卫熊呵呵一笑:“我不信吉林地界儿所有的绺子,都和红姑娘你是朋友……”
“对呀!”唐枭打边鼓:“姐,你把那些曾经有仇的,不服气的,拉个名单,我们挨个去灭了!每座山头都得有些硬通货,兄弟们名气闯出去了,也发了财!”
鹤顶红盯着他的眼看看问:“你知道吉林地界儿有多少绺子吗?”
唐枭摇头。
“光是吉林西部和东部山区,成规模的绺子就不少于一百五十伙!小的几十人,大的几百甚至上千人!”鹤顶红扫了一眼众人,“听说过拉林河老刀把子吗?”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知道,去年十一月……”陈卫熊想了想,“对,就是十一月初,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都说老刀把子被榆树县驻军剿灭。”
唐枭也想起来了,去年那段时间,哈尔滨的报纸确实铺天盖地报道这事。
“没错!”鹤顶红接着说,“老刀把子被处决后,脑袋挂在了榆树县的城门楼上示众七七四十九日,杀鸡儆猴!”
“知道为啥吗?”
唐枭问:“为啥?”
“作大了呗!”鹤顶红冷笑:“老刀把子也是闯关东来的咱吉林,随着绺子越来越壮大,竟然敢公然挑衅县公署,并且扬言要占了榆树县!”
“不杀他,还能再留着他吗?”
“这还只是吉林,再说说奉天省,由于靠近关内,交通便利,土匪活动更加复杂,绺子数量可比咱吉林多得多,不完全统计也得有五百伙以上,总人数达到数万人!”
“这些土匪有的与军警勾结,有的是独来独往,活动范围遍及全省,尤其辽西、辽东的山区和农村地区。”
“至于说黑龙江,那边地广人稀,森林茂密,地形复杂,更适合土匪藏身和活动!尤其是松花江流域和北部大小兴安岭,那一带的绺子非常猖獗,不比咱吉林的少,甚至有些土匪还跨境到俄罗斯境内抢劫……”
“说了这么多,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一,别作太大了,别和执政府对着干!不是名气越大越牛逼,到那时候,等着你们的不是招安,而是灭顶之灾,老刀把子就是最好的榜样!”
“想黑吃黑,扬扬名,没问题!但要适可而止,否则一定会引起众怒,说一省的绺子联合起来剿灭你们就扯淡了,因为他们大多相互之间都有矛盾!”
“可只要有十几伙绺子联合起来,就能让你们惶惶如丧家之犬,再也无处藏身!”
“你们在哈尔滨时,那是江湖;如今投身绿林,仍是江湖!”
“别样江湖!”
“江湖,人人乐道,可到底何为江湖?”
“我有些浅见,今日人都在,便随便讲讲……江湖广袤,层次分明,依我看,可分三重境界。”
“江湖底层,以力为尊。草莽之徒凭血气之勇,争地盘、抢钱财、报私仇,刀光剑影,生死相搏。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血雨腥风里求快意恩仇。但这不过都是些匹夫逞一时威风,终究难成大器,属江湖末流。”
“你们在哈尔滨时,就是底层……”鹤顶红瞥了唐枭一眼,“别不服气,你们虽说一只手够到了江湖中层,可还没爬上去,就被人两脚踹了下来!”
“那么,何为江湖中层?”
“江湖中层,以情为网。这里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师徒、同门、亲朋、挚友,盘根错节。处世要深谙人情冷暖,洞悉世故深浅。见人说人话,巧言令色,广结善缘;遇难适时援手,图他日回报。见鬼说鬼话,表面觥筹交错,暗地算计、桌下捅刀。此等江湖,以人情为纽带、世故为手段,虽无刀光剑影,却暗流汹涌,尽显智谋心机。”
“江湖顶层,以利为衡。多是达官显贵、富商枭雄。他们目光长远,以利益为驱动,纵横捭阖,权钱互易、资源互换。没有永恒敌友,只有永恒利益。掌控江湖命脉,主宰风云变幻,不显山露水,却手握乾坤,处于江湖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