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繁代在医院走廊张牙舞爪,家主陈繁源忍不住了,上去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这一巴掌清脆刺耳,仿佛在走廊里炸开了一道惊雷。
陈氏赶过来的二十多个后生齐齐愣住,空气仿佛瞬间就凝固了。
“老六,说,你想要什么说法?”陈繁源的声音低沉,胸口那股怒气还压着。
“她谁呀?凭什么开枪打伤我儿子?凭什么?!抓她!赔我儿子一条腿!!”陈繁代双眼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咬。
陈繁源冷笑起来,手指狠狠戳在了他胸口上,一下下用力点着,一字一顿道:“你们爷们,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大哥,你把话说清楚了,谁不知羞耻,我们爷们怎么了?”陈繁代的声音陡然提高,咆哮的嗓子都哑了。
“怎么了?”陈繁源浓眉竖起,眼中寒光四射,“进了咱陈家的门,就是咱陈家的媳妇!都说老嫂比母,你儿子天天去人家献殷勤,大半夜不睡觉扒人家墙头,他要干什么?干什么?!”
陈繁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不服气?”
陈繁代不说话。
“无话可说是吧?因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陈繁源的目光如刀,冷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族人,声音压得低,却字字如雷:“我已经吩咐过了,谁再敢这样,下颗子弹打的就不是膝盖了,而是脑袋!你们的脑袋!!都摸摸吧,摸一次少一次啦!!”
说罢,他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去,老迈却依旧挺直的背影,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没人敢说一句话。
陈繁代在‘繁’字辈儿排行老六,是陈枝贵的二姨太所生,这货和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陈繁长是一路货色!
陈繁长爬灰!
爬灰,指的是公公与儿媳之间的不正当关系。
东北又叫扒灰。
粤语中,还有一些其他相关的表达,来暗示类似的不道德行为,例如:公公揽新抱。
新抱在粤语中是儿媳的意思,但没‘爬灰’简单直接。
当年要不是陈繁源把事情压了下来,陈老四就得臭半座广州城!
而陈繁代,两年前的夜里,差点没死在‘俊百里’后背上!
‘俊百里’是个后生,因为长相妩媚,得了这么个艺名,他是广东大戏‘大罗天’班的著名旦角。
这哥俩,没他妈一个好东西!
今天也是儿子被打残,才会如此失控,平时这兄弟几个在陈繁源面前乖的像只猫一样。
回去的路上,陈繁源吩咐大儿子:“明天,你挑两个护院给老二媳妇送过去!”
陈盛南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陈繁源眉头又是一蹙。
“爹,那边除了小世宗,家里都是女的,不太合适……”陈盛南说。
关心则乱,陈繁源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想了想说:“晚上巡夜多派两个人,前后夜都要去那边看看!”
“知道了!”
借着车里的灯光,陈盛南观察着父亲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爹,您不觉得……这一枪打得好吗?”
陈繁源笑了,抚须道:“好!确实好,也确实够狠!这才是我们陈家的媳妇……我很欣慰!”
说着,瞥了儿子一眼:“你看你这点儿事儿办的,弄个院子这么近,能不被发现吗?恤孤院路那座洋楼给你吧,悄悄接过去,别再让秀莲发现喽!”
陈盛南大喜:“谢谢爹!”
长春城城北院子里的酒宴还在继续。
陈卫熊说完刘二少爷的事儿,大伙被这逗得哈哈大笑,鹤顶红眉头却皱了起来:“老陈,你说那人留着小辫子?”
“对!刘铭喊他陈小辫儿,说他以前在衙门里干过,后来去科尔沁当了马贩子……”陈卫熊说。
“贩马确实贩过,不过没干多久就拉起杆子竖了旗!”鹤顶红缓缓摇头,目光渐冷:“他还有一个绰号,不只你们不知道,或许怀德县他的那些父老乡亲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