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赌场的管事吵了起来,不止是在争十六道街的场子,也是在给唐枭上眼药。
四家药堂的掌柜明显坐不住了,延爽街的皮德宇刚要抬起屁股,想告个罪先走,就见这位唐爷在看着自己,那双眼睛有些冷,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屁股一沉,又坐了下去。
唐枭点了根烟,见两个人明显说累了,这才张嘴:“二位说完了?”
洪胖子又擦了把汗,猪吹膨一样的大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唐爷,您别见怪,我们老哥俩吵吵闹闹习惯了……”
魏大胡子抱着肩膀,不屑地‘哼’了一声。
唐枭把烟蒂按灭在了烟缸里,身子往后一靠,跷起了二郎腿,慢条斯理道:“兄弟之间吵吵闹闹嘛,很正常,不过……咱是不是也要看看场合?”
洪胖子眯了下眼睛,没想到软钉子反弹回来了!
“这是哪儿呀?”唐枭伸手点了点,“高大哥还在院子里躺着呢!尸骨未寒呐!您二位就在他家里吵翻了天,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会怎么想……”
魏大胡子粗声粗气道:“师兄能怎么想?就事论事呗!”
“好!”唐枭拍了下大腿,“那咱就就事论事,一个场子的管事任免,是您二位有权参与的吗?”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没说话。
“谁离得近,就能吃下这个场子?”唐枭看看这个,又瞅了瞅那个:“真有这个闲心的话……洪管事……”
“哦,在呢。”洪胖子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据我所知,景阳街还有三家场子,有洪门的,也有东震堂的,离你更近,怎么不去收了?”
洪胖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唐枭又看向了魏大胡子,“魏管事,戏园后巷好像场子也不少,怎么着?一年之内,能为高记抢过来几家呀?”
洪胖子能忍住不说话,可魏大胡子脾气暴躁,马上就喊了起来:“扯他妈犊子,满哈尔滨打听打听,谁敢动三大家的场子?”
啪!
唐枭坐直了身子,用力拍在了茶几上,怒道:“不敢动三大家的场子,就敢在窝里横?是我唐枭好欺负吗?”
他面色冷峻,横着眼看两个人。
洪胖子和魏大胡子不再犟嘴,各自瞥了一眼老隋。
毕竟年纪差了一倍有余,唐枭在道上又没多大的名气,想几句话就让他们心服口服,那是不可能的!
客厅里安静下来,老隋垂着手,依旧不闻不问。
唐枭明白他什么意思,高记已经交给你小子了,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他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刚才那二位吵闹的时候,真想一枪一个都他妈毙了,可转念又想,打死他们以后怎么办?
这两个场子自己去都没去过,就这么把管事拿下了,真乱了套,谁替自己赚钱?
老话说的好,小不忍则乱大谋。
下马威不是不可以,可也要看时间和地点,这二位毕竟跟了高力士多年,太过直白地卸磨杀驴,手段未免有些低级。
第一次见面,扔几根软钉子,别拿自己当二逼就行了!
转念又想起陈卫熊说过的话:做大哥不难,一只手端着金条,另一只手拎着枪,无往而不利!
这就是典型的威逼利诱,至于好不好用,只能通过实践得出结果了。
“哦,对了!”
就像没发生刚才的口角一样,唐枭突然就转移了话题,一本正经地看着洪胖子说:“道哥刚才说,景阳街那边营业后不景气,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客厅里七个人都有些发懵,明明他刚刚拍了桌子,横眉冷对,恨不得骂娘掏枪,就这么无缝衔接过去了吗?
是的,就这么过去了!
唐枭面容平静,看着洪胖子,等待着他的答复。
老隋忍不住抬了下眼皮,他看到了洪胖子脸上的尴尬,还有魏大胡子的茫然。
而明明最该尴尬的唐枭,却是一脸淡然,甚至还透着那么一丝丝的真诚。
好小子!
老隋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如果刚才唐枭火冒三丈,破口大骂耍威风,甚至掏枪威胁洪胖子他俩,他都不奇怪,毕竟这才符合二十出头的年纪。
真那样的话,自己肯定也不会看着。
只是这样一来,他注定走不远,自己还得物色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