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过些时日,安比槐一死,怕是所有脏水都会泼到我和这腹中胎儿身上,
而且松阳着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咱们又怎么能够说清楚其中的原委,
到时候不管是被说成黑的还是白的,都只能被动接受。”
见紫烟抬眼露出恍然之色,她这才带着赞赏继续道:“你今日如实禀明皇上,便是万般做法中,最聪明的做法。
事后皇上既然让你传话安抚与我,就也说明皇上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那以后,无论是谁再想拿此事出来说嘴,怕是都讨不到好,更是会被皇上怀疑居心叵测。”
说到这里,她松开手,又理了理紫烟那略微凌乱的鬓发,
“至于林家…… 母亲既然信得过他们,往后照拂一二便是。至于其她事,等过几日再说吧,今日你也早些歇着吧。”
夜已深沉,烛火在纱帐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今日的惊变终究还是让她有些支撑不住。
待紫烟放下幔帐后,安陵容疲惫地躺在床上,却又迟迟难以入眠。
白日里的那些对话,如走马灯般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她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是有些事,却不是她不愿意想,就能不往深处想的
而且紫烟刚才也描述的非常明白,安母与其说是为了她和她腹中孩儿的前程,才忍痛杀掉安比槐这个老畜生,
倒不如说,她是被紫烟点醒后,觑见了她们母子未来的荣华富贵,又不甘这泼天富贵仅属安氏,
才为着林家的出路,也是为了鸠占鹊巢,这决意除去安比槐这个拦路狗。
虽然世人常说,“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而且安母此举确实也是解了她的后顾之忧,
可当真相如剥茧般层层展开后,内里的算计仍就让她忍不住泛出一丝寒意。
原来即使是至亲之间,亲情与利益也早已盘根错节,所谓的忍痛之下,亦藏着家族兴衰的权衡。
夜色深沉,她小心的转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锦被里,试图压下心底那抹难以名状的酸涩感。
她虽非真正的安陵容,却比任何人都懂 ——
这具躯体的原主在后宫摸爬滚打时、受尽折辱时,心底始终揣着对家人的眷恋与期冀。
可如今看来,那些血脉相连的情分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轮廓,触手却尽是虚无。
这样一个充斥着算计与凉薄的原生家庭,竟曾是困在红墙内的安陵容,
在无数个孤枕难眠的深夜里,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 \"家\"。
“何其讽刺……” 她独自对着黑暗喃喃自语,可不知为何,眼眶却忽然泛起了泪水。
这泪水不知是属于她的,还是属于安陵容这具身体的,总之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哭出来。
原来这世间最伤人的,从来都不是妃嫔间的明枪暗箭,而是这份被现实碾得粉碎的、对亲情的期盼。
她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世间的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