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羔在落入虎口无力挣扎时,亦是如此。
直到黑靴逼近床榻,眼见少年坐于被褥之上。
子鸢立马伸长手抄起床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骨节分明的手扯住褥子边角。
子鸢呼吸一滞,视线下移。
蜿蜒的伤疤弯弯绕绕,遍布少年手背。
子鸢还在猜测凌子川用意时,便听见那冷峻的嗓音道:“我对你来说,就是如此恐怖吗?”
虞子鸢沉默。
那四溅的血,
那掉落的头,
全都历历在目。
她说不出违心的话,
黑夜无尽,雨水沥沥,鸟鸣一声高过一声。
明珠细润,零星光辉尽数落在莹白玉肌上。
凌子川没使劲儿,只坐于床沿看她。
乌发如瀑垂落腰际,珠光幽微,映得她眉不画自凝翠。
那杏眸微抬,恰似两瓣初绽的银台水杏,圆润而眼角含钝,眼尾短促如新月收梢,不染半分锋芒。
眸色如浸在深潭中的冷玉,眼波流转时,清泉般的纯澈里漾起星辰碎光。
若寒江映月,似伸手可及,
却徒捞俪江水,只得一场空。
原是天上月,落树影落鸟雀落花心落万物,独独不落他的幽谷。
空气焦灼着,僵持着。
终于,猩红猛地炸开,一字一句化作锋利刀刃:“我就如此恐怖,让你怕的不惜找那个卫烁带你逃离虞府吗?”
子鸢了然,语调却沉静如深潭:“你看我的信?”
“我若不着人留意,你是不是连这个虞府都可以不要,千方百计地也要远离了我?”
“是又如何?”
“虞子鸢,你纵然离了这虞府,也一刻也别想逃离我。”
“你做梦!”
子鸢气急,被铺天盖地的窒息包裹,铿锵回击:“对,你是天子宠臣!但我外祖是中书令,执掌朝野。姑母是贵妃,艳冠六宫。你可以一日封闭虞府,也做不到日日封了这虞府!天子无情,亦要顾忌天家颜面。我若撕破脸皮,也要与你割席,你凌子川亦拦不住我。你瓮想将我困在这虞府之中,只做你的笼中豢养的鸟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