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先拐进了药铺,给自己抓了最好的治肺痨的药。
又去了布店,给郭晓莹和陈念安,扯了最柔软的棉布。
最后,他一咬牙,奢侈地,去国营饭店,买了一整只油光锃亮的烧鸡。
当他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下河村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陈二牛几个人,正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村口焦急地打转。
当陈诚把那厚厚的一沓钱,拍在几人面前的石桌上时,几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子,全都看傻了眼。
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按照事先说好的,陈诚拿六成,剩下的四成,他们三人平分。
没人有半句废话。
他们心里清楚,没有陈诚,他们连一个铜板都赚不到。
分完钱,陈诚提着那只还冒着热气的烧鸡,回了家。
郭晓莹正就着昏暗的油灯,给念安缝补一件小衣服。
看到他回来,又看到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她先是愣住,随即眼圈就红了。
“你……你又乱花钱……”
陈诚没说话,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看着油灯下,她温柔的侧脸,和旁边炕上熟睡的儿子。
他的家。
他用命换回来的家。
他低头,在郭晓莹的耳边,正想说点什么。
“咚!咚!咚!”
院子的大门,突然被人擂得山响!
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陈诚和郭晓莹的身子,同时一僵。
郭晓莹下意识地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陈诚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那只刚刚还抚摸着妻子头发的手,悄无声息地,滑到了腰后。
那里,什么都没有。
那把跟了他多年的匕首,已经躺在当铺的货架上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
这声音,太急,太响,带着一股子来者不善的蛮横。
“谁啊?”陈诚的声音,沉了下去。
“我!刘富贵!”门外,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回应。
村长?
他来干什么?
陈诚给了郭晓莹一个“别怕”的示意,自己则走过去,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正是村长刘富贵。他背着手,挺着个肚子,一张黑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沉。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后生,是他的侄子。两人抱着胳膊,斜着眼看人,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
“村长,这么晚了,有事?”陈诚堵在门口,没有让他们进来的意思。
刘富贵拿眼角瞥了瞥屋里桌上那只油光锃亮的烧鸡,又看了看郭晓莹怀里那个崭新的棉布襁褓,鼻子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陈诚啊,发财了?”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
“托村长的福,混口饭吃。”陈诚面无表情地回答。
“混口饭吃?”刘富贵冷笑一声,“你这又是收山货,又是买烧鸡的,可不像混口饭吃的样子啊。”
他往前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那股子威胁的意味,毫不掩饰。
“我可跟你说清楚了。你收山货,我不管。但是,村西头那片荒山,是村里的集体财产。你不能平白无故就占了去!”
陈诚心里,瞬间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