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围着看热闹的村民,一哄而散,全都疯了似的往家跑,往山上冲。
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提着篮子,背着背篓,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蘑菇,木耳,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草药,瞬间就把祠堂门口给堵住了!
收购点,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祠堂外不远处,一双阴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这热闹的一幕。
村长刘富贵磕了磕手里的旱烟杆,嘴角撇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陈诚负责掌秤报价。
他那颗脑子转得飞快,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不值钱,大概是个什么价,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给出的价格,比货郎高,但又给自己留足了吃肉的空间。
陈二牛几个人,则手忙脚乱地负责记账和装袋。
几个人配合默契,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都挂着一种亢奋的光。
一天下来。
他们收了满满三大麻袋的山货。
而那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也彻底见了底。
送走最后一个村民,祠堂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
陈二牛几个人,全都累得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跟做梦似的表情。
“陈诚兄弟……咱……咱们这是……成了?”陈二牛的声音都在发飘。
“这只是第一步。”
陈诚看着那三大麻袋的“战利品”,心里也重重地松了口气。
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变成真正的钱,就看县城那一趟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诚就借了村里唯一的牛车,拉着那三大麻袋山货,直奔县城。
他还是去了供销社。
还是那个赵主任。
赵主任叼着烟卷,眼皮一掀,看见是他,鼻子里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怎么又是你小子?”
可当陈诚解开麻袋,把里面那些分好类的,品相上乘的干蘑菇、黑木耳,一样样摆在他面前时,赵主任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他捻起一朵干透的蘑菇,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又拿起一把黑木耳在手里掂了掂。
那双小眼睛里,闪着的全是算计。
“你小子……还真有点门道啊!”
陈诚不吭声,只是笑着,递上了一根自己卷的旱烟。
接下来的,就是一场无声的厮杀。
陈诚拿捏着自己独家生意的优势,却也不把价钱咬死,他要的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细水长流。
赵主任也是个老狐狸,拼命压价,想把利润捞到最大。
你来我往,唇枪舌剑。
最终,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敲定了。
三大麻袋的山货,经过清点和称重,赵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沓钞票。
“一共,一百二十块大洋。”
一百二十块!
当陈诚从赵主任手里,接过那厚厚一沓钱时,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这哪里是钱。
这是他儿子的奶粉,是他媳妇的补药,更是他自己那条破命的续命钱!
他跟赵主任约定好了,以后每隔三天,就送一次货。
赵主任也很满意,算是找到了一个稳定的大货源。
从供销社出来,陈诚走在县城的街道上,揣着那一百多块大洋,感觉脚底下都轻飘飘的。
他没有立刻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