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远以为竹林村跟东村会是关系挺好。
实则不然。
救济粮是吴家振以公安的名义发过来的,不是直接从东村拿走的。
“队员过来几个!这犊子居然跑我村儿来投机倒把了!”
“捆上!送去镇公安!”
“???”知远大惊失色。
……
知远因为投机倒把被抓的消息传到谢家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杨舒芬还以为知远就在镇上的公屋住下了,直到建国偶尔回村来一趟,拿些树菇和红薯叶菜干补贴补贴伙食。
谢家才知道知远并没有在镇上住。
辗转的才得知知远因为投机倒把进去了。
这年头严打投机倒把,被以这个罪名抓进牢房,便很难开脱。
杨舒芬想过去求举报的人,但又不知道是谁举报的。
于是就想到了冯祥老叔,拎了好些药茶过去当伴手礼,拜托冯祥老叔帮着说些开脱的好话。
就说知远是拖拉机厂的预备工人,只是有造机械的手艺,闲不住才造了两台,瞧瞧在哪个村能派上用场。
本意是做好事,所谓要钱也是要个材料钱而已,这是正常的交换。
杨舒芬实在会做人。
不仅买了好酒好烟,还给了不少药。
冯叔见也将事儿办得利落。
担心只是说预备工人没有说服力,还帮着加速落定了上岗的时间,就这两天就能上岗,手续也帮着给办了个齐全。
托人家拖拉机厂的厂长出面,才终于将人给从牢房里捞出来。
冯祥能察觉这小子是个不安分的,于是好心地叮嘱他一嘴:
“我替你打听过了,只要工龄满三年,就能符合工农兵学员的选拔要求,你可得好好上班。”
“啥?三年?”知远却不觉得这是好消息,而是晴天霹雳,“三年之后我都多大了!二十六了!”
工作满三年才能符合工农兵选拔资格,知远有些气闷。
但毕竟是五百块钱买来的岗位,巨款啊!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拖拉机厂上班。
厂里的环境很糟糕,空气都是机油、铁锈和烧焦的塑料袋子混合的气味,难忍的污浊空气,从早到晚地往鼻孔里钻。
这还没完,车间里的机器从早到晚轰鸣。
钢铁的撞击声,破旧的传送皮带的摩擦声就像指甲抠黑板。
耳朵里跑火车,太阳穴突突直跳,干不多久就感觉血管都要炸了。
而他还只是个库房工人,并不在生产车间里。
咬牙撑着干了两天,知远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遭受了地狱一样的搓磨。
第三天就直接旷工了,回村在家里天天睡大觉。
气得冯祥老叔当天得知消息后,亲自跑到村里来泼妇骂街。
“没见过你这种废物!”
“要是饭碗砸了,钱也不可能退的!”
“到时候别来找事儿!”
冯祥也是想不通,当年他跟知远他姥爷一起在厂里干了几十年,从来没听他姥爷喊过累。
莫不真就是好不过三代,一代不如一代!
谢桂花也很生气,这年头想挣钱哪有不苦的,在厂里上班再苦能有种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