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的确没有说。”李史鱼解释道,“那时,虚儿已经嫁给舒赋一年了,已经成了舒赋的妻子,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能为力呀!”
“也是!”马老太叹息道,“哎,多好的一对夫妻,竟然有缘无分地分开了。”
“老夫人,听说虚儿已经跟舒赋和离,能不能将虚儿许配给我?”李史鱼突然壮着胆子说道。
“虚儿的确跟舒赋和离,但是她已经在开元观出家,与青灯为伴。”马老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啊!怎么这样?”李史鱼抓了狂,简直要疯掉,他猛地站起身来,在花厅里胡乱地度着步,气急败坏地暴走,焦灼地呼喊着,“虚儿,你在哪儿?你快出来?我要娶你,我再也不愿与你分开。”
此时的马凌虚,就在内室,李史鱼与太母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李史鱼早年间求学的苦难经历时,马凌虚忍不住泪流满面;听到李史鱼说他喜欢自己而不敢表达时,马凌虚喜极而泣心花怒放;听到李史鱼在花厅里焦灼地呼唤自己的名字时,马凌虚伤心欲绝。
“虚儿,出来吧,李郎也不容易,心中有很多话要对你讲?你心中也有很多疑问要解开,你俩坐在一起好好说说吧!”马老太劝说道。
马凌虚百感交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落,整张脸庞都已经浸泡在泪水中。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用丝帕揩去脸颊上的泪水,镇定自若地迈步走进花厅。
“你找我何事?”马凌虚冷冷地问。
“我要娶你为妻!”李史鱼脱口而出。
“休想!”马凌虚望着他那身奇怪的红官袍,轻轻地摇了摇头,挤出两个字。
“为啥?”李史鱼忙问。
“还需要我说出理由吗?”马凌虚目光如炬,宛若两把匕首深深地刺进李史鱼的心脏。
“你说的是我的投敌?”李史鱼顿悟。
“是!我扶风马氏,世代骑射传家,为大唐保家卫国,为黎民扫除奸邪,从来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和子民!我马凌虚也当如此,绝不会嫁给一个背叛国家残害忠良的逆贼!”马凌虚铿锵有力地说道。
“虚儿,你听我说!”李史鱼忙说,“我是有苦衷的!刚才已经跟太母讲了,我真的很渴望功名,不想再过那种穷困遭人白眼的日子。”
“一个人可以贫穷,但必须得有骨气!”马凌虚掷地有声。
“忍饥挨饿,我并不怕!我怕的是一生郁郁不得志!”李史鱼激动地说,“虚儿,你是知道的。我勤政爱民,全身心地扑在政务上,结果收获了什么?收获的是李林甫的打压排挤,收获的是杨国忠的一贬再贬。”
“谁都有贬谪不得志的时候,这不是你背叛大唐的理由!”马凌虚断然呵斥道。
“是,你的确有资格这样说。那是你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思考我的处境。”李史鱼辩护道,“你可以容许自己失败,失败了,大不了回到东京太父家,依旧可以过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我哩,我李史鱼今生今世什么都得不到。我饱读诗书二十年,得到了什么,除了穷困潦倒,除了孑然一身,除了亲人分离,什么也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就连想迎娶一个心爱的女子都没有机会!更别说子嗣和房产地契!”
“你至今未迎娶?”马老太惊讶地问。
“是的!在长安监察御史任上,曾有王氏女要嫁给我,后来,听说我贬官,人家立马收回了婚约。”李史鱼苦笑道,“为官数载,一无所有。后来,安禄山软磨硬泡要我去往幽州。给了我一套大宅院,送了我三个奴仆三个丫环,其中一个是高丽姬,专门伺候我的生活起居。我与那女子始终保持着距离,从来未曾亲近。”
马老太听了颇为敬佩,连声称赞道,“难怪你和独孤郎都要投身幽州,安禄山的确会笼络人心。不仅给了你们官爵,还送你们房产美女。”
“是的,每个去往幽州的寒士,安禄山都能礼贤下士,人尽其才。这是我和独孤郎心甘情愿投身安禄山的主要原因。就像独孤郎,在洛阳,备受朝廷忌恨,郁郁不得志。去了幽州,先是侍卫,比武后直接升为侍卫长;出使扬州,解决了安禄山的财赋问题,旋即升为幽州都督府判官。如今燕朝建立,独孤郎已经身居礼部尚书。这种升迁,难道不是独孤郎梦寐以求的吗?”李史鱼举例道。
“你是不是也是如此?已经是大燕朝的刑部尚书了?”马凌虚嘲讽道。
“我没有独孤郎能干,我仅仅是刑部侍郎。”李史鱼谦谦地说。
“哼,刑部侍郎,妥妥地四品大员,难怪你红袍加身,早忘了大唐的恩惠。”马凌虚嘲笑道。
“我没有忘记大唐,更没有忘记一个读书人的责任。只是我一直在官场郁郁不得志,无可奈何之下才投靠了安禄山。但是,仅仅是想辅佐安禄山,从来没有想到他会造反。我也并不想跟着他跟大唐作对,更不想杀害那些抗击叛贼的勇士。但是,职责所在,不得不为。”李史鱼狡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