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终于找到你了!”空灵子气喘如牛,站在马凌虚的身后。
马凌虚闻声转身,眼角依旧挂着泪珠。
“他是谁?”空灵子黑着脸问。
“你是谁?”独孤问俗生硬反问。
“你俩都是我的朋友。”马凌虚转悲为喜,笑道,“来,我给你俩介绍一下。”
“这是独孤兄,救过我的性命。”
“这是空灵子,我在崆峒道观练剑时的同门师兄,护送我回东京的好兄弟。”
“好了,现在熟悉了,彼此认识一下吧!”
“你好!我叫独孤问俗,世居洛阳城,在皇城宣仁门外清化坊居住。”
“久仰久仰!我本寒苦之人,上崆峒入道观,只为混口饭吃,与乞丐无异。道号空灵子,没啥显赫身世,我就不再介绍家世,说来全是泪。”空灵子讨厌向人介绍自己,每介绍一次,无疑是一次自揭伤疤,让他心疼不已。
见到马玄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在马府,空灵子已经偷偷地回顾过一次自己的身世,只是不敢对人讲。其实,他家就是军户,父亲就是汝州梁川府的府兵,在马玄明手下做事。听到马玄明与李史鱼讨论府兵,空灵子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马玄明问及身世。
当时,汝州连年大旱,蝗灾又至,家庭变故,田产房产全没,无奈走上了外逃西北边境的道路。一路上,东躲西藏,饥寒交迫,父母双亡后,空灵子孤苦无依,饥寒交加,病倒在崆峒山下,师父捡回了他的性命。
这样凄苦的身世,有什么好对人介绍的?怎敢说出?
“道长谦虚了!我虽东京人,却家道中落,权势日微,不过是一个顶着旧封号借着远祖余晖混日子的破落户罢了,跟你也强不了多少。”独孤问俗谦谦道。
“你祖上是关陇豪族独孤信?”马凌虚问。
“算是吧!”独孤问俗尴尬地笑了笑。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怎么能说算是!”马凌虚来劲儿了。
“这么跟你说吧,远祖的确是关陇八柱国之一独孤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算是关陇豪族。可是,从远祖独孤信至今,已历魏周隋唐四朝,时隔200余年,独孤氏早就不是当年的豪族,而是无权无钱的破落户。”独孤问俗闪烁其词。
“瘦死骆驼比马大!独孤氏毕竟跟李唐朝廷有着藕断丝连的血缘姻亲,仅凭世居东京这一点,就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你不能算是无钱无权的破落户。”马凌虚指出。
“我家的情况,你真的不懂。其实,我过得连普通人都不如!你们好歹还能凭借诗书或者骑射,考取功名或建功边疆,我哩,哼,永无出头之日!而且是子子孙孙!”独孤问俗苦涩地笑道。
“为何?”马凌虚很诧异。
“跟你刚才一样,无法言说。”独孤问俗抬头望着北归的大雁,怅然若失地叹息道。
“你俩身世如谜,都很复杂,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你们的祖上都来自关陇地区,也都是骑射传家。”空灵子总结道。
“空灵道长说得对!我们都是骑射传家,可是,我俩都空有一腔热血无处抛洒!”独孤问俗愤愤而说。
“真是难以理解,朝廷为何不让你们保家卫国报效国家!”空灵子义愤填膺。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朝廷还限制我们商贾之人参加科考哩!”舒赋带着李史鱼也赶了过来。
“他俩是谁?”独孤问俗指着二人问马凌虚。
“一个来自河北道赵郡,一个来自淮南道广陵郡,都是进京赶考的举子。”马凌虚介绍道。
“哟!稀罕!你这个不喜女红不闻诗书的刚烈女子竟然跟两个书生混在一起!”独孤问俗揶揄道。
“谁愿意跟他俩在一起!”马凌虚白了二人一眼。
“李某来自燕赵寒门,进京路上夜宿道观,遭遇歹人打劫,女侠挺身而出救了李某性命,这才相识!”李史鱼自惭形秽地说。
“舒某斗字不识几个,被家父所逼,不得不进京谋取功名。昨日,在东溪朱樱塔下闲游,偶遇风姿绰约的小娘子,满心欢喜,情不自禁举笔描画,却被她发现,追着猛打。至今,她对我依旧不肯原谅。”舒赋颇有些自知之明。
“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我跟虚儿是朋友,最好的那种,明白吗?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儿,如若再纠缠她,小心我揍你!”独孤问俗举起斗大的拳头,威胁道。
“我没有纠缠她,只是有些仰慕!”舒赋连连摆手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