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舟举杯轻嗅,眉梢微挑——竟是上好的梨花白。
他唇角微扬,心道这国子监为了撑场面,倒是舍得下本钱。
&34;萧公子好雅兴。&34;邻座一个举子见他这般做派,忍不住出言试探,&34;文会尚未开始便独酌,莫非胸有成竹?&34;
萧砚舟眼皮都不抬,夹了一箸水晶肴肉细细品尝:&34;佳肴美酒当前,何必急着谈诗论文?&34;
他语气闲适得像在自家后院赏花,噎得那举子讪讪退开。
厅内渐渐喧闹起来。
举子们三三两两聚作一团,个个口若悬河地谈论着会试题目,仿佛明日放榜自己必中进士一般。
萧砚舟听得暗自好笑,却也不戳破,只管慢条斯理地剥着金桔,连果皮都剥成朵朵小花状。
&34;在下江南道扬州乡试解元李天一。&34;一个清朗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34;久闻萧兄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34;
萧砚舟这才抬头,见眼前站着个靛蓝长袍的年轻人,眉目疏朗,执杯的手势是标准的文人礼。
他举杯相碰:&34;巧了,在下也是解元出身。久仰久仰。&34;
瓷杯相撞的脆响中,李天一压低声音:&34;萧兄你这般闲适,倒让那些等着看你与国子监争锋的人失望了。&34;
&34;哦?&34;萧砚舟眼中闪过一丝玩味,&34;李兄以为我该当如何?&34;
&34;自然是&34;李天一忽然瞥见柳元正阴着脸往这边张望,话锋一转,&34;该当再饮一杯!&34;
萧砚舟会意,举杯一饮而尽。
李天一压低声音道:&34;萧兄上次那首词可是声名远播,李某至今记忆犹新。不瞒你说,今日这场文会&34;
他环顾四周,嘴角噙着一丝讥诮,&34;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冲着萧兄来的。&34;
萧砚舟挑眉:&34;哦?李兄倒是直白。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还犯不着国子监特意弄这么大的动静对付我。&34;
&34;萧兄是妄自菲薄了。国子监这些年&34;李天一仰头饮尽杯中酒,嗤笑道,&34;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真正有才学的要么被排挤,要么不屑与他们为伍。前段日子你打了柳元的脸,柳元在国子监也是一号人物,出去就代表国子监的脸面。就说那祭酒,可是小气得很。&34;
他凑近几分,酒气混着热气喷在萧砚舟耳边,&34;我怀疑,这次祭酒想要挽回颜面,毕竟国子监如今不比以前了。&34;
萧砚舟眸光微动,指尖在酒杯边缘轻轻画着圈。
这李天一初次见面就说这等话,未免太过唐突。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34;李兄慎言。&34;
萧砚舟嘴上这么说,眼中却带着笑意,又给李天一斟满一杯,&34;别人的事情咱们还是不好评价的。&34;
李天一会意,大笑出声:&34;萧兄所言极是,不过萧兄就不好奇祭酒大人为何会提前召开文会?&34;
萧砚舟心头一凛。
这李天一表面豪爽,话里却处处透着试探。
他故作随意地环顾四周,果然发现几个监生正偷偷往这边张望。
为何提前召开文会,他并不在意,可这个李天一倒是交浅言深了。
&34;李兄,&34;萧砚舟忽然正色,声音提高了几分,&34;这梨花白虽好,可别贪杯误了待会的文会。&34;
李天一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34;萧兄说得是!是在下多嘴了。&34;
萧砚舟低头抿了口酒,心想今日这场文会,恐怕比预想的还要复杂几分。
酒过三巡,国子监司业起身出题:&34;这几日大雪,不如以&39;雪&39;为题,请诸位才子各展才华。&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