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捷报震咸阳 君心费思量
他先是客套了几句，恭贺顾清寒旗开得胜，为大秦立下大功，随即话锋一转：“顾将军，此战将军以神鬼莫测之手段，大破匈奴，本官佩服之至。只是，将军所用之‘开花弹’，威力巨大，有伤天和。不知此物……制作之法，可否上报朝廷，由少府统一掌管，以利国器？”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在试探顾清寒的底线，也想为自己捞取一份功劳。
顾清寒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李大人过誉了。那开花弹，乃是我梧桐村几位老工匠，耗费数年心血，偶得之物，配方复杂，材料难寻，且制作过程凶险无比，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爆炸，玉石俱焚。实非寻常工坊所能仿制。我部所携，亦是全部家当了。”
他顿了顿，看着李贤，继续道：“至于上报朝廷，小子自然不敢私藏。只是，此物尚未完善，威力也难以掌控。待日后技术成熟，小子定当亲手奉上，献与陛下，为我大秦再添一利器。只是眼下，边关战事未平，匈奴凶焰尚存，若因此物制作之法泄露，为敌所用，恐非大秦之福。”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既表明了忠心，又暗示了技术不成熟和泄密风险，让李贤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李贤干咳两声：“顾将军深谋远虑，本官明白了。只是，此战详情，本官需尽快修书上报陛下。关于将军的战功，以及……缴获，本官会如实禀明。”
他特意在“缴获”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有劳李大人了。”顾清寒微微一笑，“战场缴获，我已命人登记造册，稍后便会呈给大人过目。一切，皆按陛下旨意，破阵营得七成，三成上缴国库。小子绝不敢有半分逾越。”
李贤点点头，心中却在盘算。
这顾清寒，油滑得很，滴水不漏。
看来，想从他这里套取更多秘密，难上加难。
不过，此战大胜是事实，他如实上报，陛下定然龙颜大悦，自己这份宣慰使的差事，也算没有白来。
送走李贤，顾清寒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嬴政想通过李贤来摸他的底，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这个机会，向咸阳展示自己的实力和价值？
他很清楚，九原首战告捷，只是开始。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不仅是凶悍的匈奴人，还有来自咸阳宫那深不可测的目光，以及朝堂之上，那些明枪暗箭。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三日。三日后，我要让冒顿单于知道，九原，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顾清寒眼中寒芒一闪。
远遁三十里外的匈奴大营，此刻一片愁云惨雾。
冒顿单于的帅帐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妖雷……秦人的妖雷……”
几名侥幸逃回的匈奴将领，依旧惊魂未定，反复念叨着。
冒顿一脚踹翻面前的案几，上面的酒肉撒了一地。
他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饿狼：“废物！一群废物！数万大军，竟然被几千秦军打得丢盔弃甲！我匈奴勇士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单于息怒！”一名谋士模样的老者劝道，“秦军此次有备而来，其新式武器确实诡异。我军初时不察，吃了大亏。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重整旗鼓，再图良策。”
“良策？什么良策？”冒顿怒吼，“那顾清寒小儿，竟敢如此辱我！此仇不报，我冒顿誓不为人！”
他心中清楚，这一败，不仅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士气受到了极大打击。
那会爆炸的“妖雷”，已经在军中造成了巨大的恐慌。
若不能尽快想出应对之法，恐怕日后对上秦军，匈奴勇士们未战先怯。
“传令下去，严密封锁今日战败的消息！有敢妄议者，斩！”
冒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另外，派人去查！一定要给本单于查清楚，那秦人的妖雷，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个顾清寒，他的底细，也要一并查明！”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败，让这位草原雄主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中原的强烈威胁。
而那个叫顾清寒的年轻人，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九原城的这场大捷，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注定要在整个大秦，乃至草原之上，掀起滔天巨浪。
咸阳宫中的那位始皇帝，在收到这份“惊喜”之后，又会是何等表情？
顾清寒负手立于九原城头，望着北方，夜风吹动他的衣袍。
“借尔东风，送我青云……”
他喃喃自语。这第一阵东风，他借得稳，也借得狠。
接下来的棋局，只会更加精彩。
九原大捷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咸阳。
当那封染着风沙与血迹的军报呈现在章台宫的御案上时，咸阳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片刻。
嬴政展开帛书，逐字细读。
李贤的奏报写得极为详尽，从破阵营如何神兵天降，到那“妖雷”如何惊天动地，再到顾清寒如何指挥若定，阵斩数千匈奴，迫使冒顿狼狈北撤，解九原之围。
字里行间，既有对战况的客观描述，也隐隐透着李贤本人那份尚未完全消化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看完奏报，嬴政久久未语，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冰冷的青铜御案。
殿内侍立的宦官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嬴政嘴角才逸出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陆佩奇。”他淡淡开口。
“臣在。”陆佩奇如鬼魅般出现在殿中。
“朕这个逆孙，倒是真给了朕一个‘惊喜’。”嬴政将帛书递给陆佩奇，“你看看，李贤这老夫子，怕是吓得不轻。”
陆佩奇接过，迅速浏览一遍，眉宇间也闪过一丝讶异，尤其是看到关于“开花弹”的描述时。
“陛下，顾将军此战，确有雷霆之威。以三千疲敝之师，奇袭数万匈奴，阵斩五千，自身伤亡不过数百，堪称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