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柱告诉我:“疯者语里,其实还有另一层逻辑。”
我抬头看他。
他指着那本图册说:
“你记下了编号,却还没给他们名字。”
我疑惑:“我不知道他们名字。”
“但他们有痕迹。”
“疯语不是为了写编号,是为了让你记起——编号背后有一个人。”
他从铁架上拿下一本泛黄小册子,里面全是手写图形:
一串串脉络图、一道道步伐线、一幅幅头像拼图。
“这是‘疯者回忆图谱’。”
“每个图形,代表一个疯者对那个人的记忆。”
“你要做的,不是记编号。”
“你要把编号‘还原成人’。”
我明白了。
编号,不等于人。
编号,是系统给你的“外壳”。
疯者,要做的是从壳中挖出——曾经的那个名字。
我打开图册第一页,开始重写:
q-l019:左手断指工,爱唱民歌,疑似真名“贺武”
q-k011:夜班记录者,睡时牙咬纸,疑为“张冉”
q-s045:冷库生还,失语者,只会画小狗
……
我一行行写下,每写一个人,脑中就浮现一个身影。
他们或许已死。
但在疯语图谱里,他们还活着。
活在疯者的记忆里,活在编号之下,活在那些没有被删掉的梦里。
我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如果编号≠人,那么人还能依靠什么存在?”
郑天柱说:
“记忆。”
“疯子靠记忆活着。”
“不是记住自己,而是记住别人。”
我问他:“那你记住谁?”
他低头,看向墙角:
“我疯,不是为了活。”
“我疯,是为了替她活。”
我没问“她”是谁。
因为疯者从不问对方痛苦的来源。
他们只是——不让那痛苦被遗忘。
夜深时,我走回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