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不值得,她其实也分不清了。
“我只是想…想他也能看看我。”裴夫人抬起头,清泪两行,满目卑微,可怜,执着。
许是无人可倾诉,又许是苏芮的身份能够让她没有那么多顾忌,掩藏多年的话尽数倾泻。
她说,她只是想,想他也能像对那些姬妾一样,看看她,陪陪她,哪怕坐下来同她吃一顿饭也是好的。
她和他是自小就定下的婚事,自小娘亲就跟她说,她日后是要嫁给那位未来可期的裴家少爷的,要她贤良淑德,既要能管理内宅,又要能笼住夫君。
她那时还不懂,也不知裴延如何,一直到十二岁那年,她第一次见裴延,他就出手救了她。
只一眼,她便陷了下去。
每每想到这便是自己未来的夫君便忍不住脸红偷笑。
日日夜夜都盼着日子快些过,自己能快些长大,快些嫁给他。
一直盼到那年及笄。
要交换庚帖的时候,鲜衣怒马的他闯了进来,说他不要娶一个商贾之女。
说她貌若无盐,粗鄙无礼,当不起正妻之位。
她哭了几日,母亲来问之时她还不愿意放弃这门婚事。
她以为,裴延只是未同她相处过,只是一时气盛,待成婚了,待两人相处过了,待……共赴巫山后,自然会接受她,如父亲对母亲那般宠爱。
所以,即便裴延提出成婚可以,但她进门后他便就要纳几房美妾,她也同意。
可自入门后,莫说相处,便是新婚之夜裴延都宿在妾室那,让她从此成为盛京城的笑话,连带着母家都因此被人嗤笑用钱财硬攀这门亲事,不知天高地厚。
公婆倒是极好,说教过裴延,也宽慰过她,可裴延依旧我行我素。
府上姬妾越来越多,雨露均沾,唯独无她。
独守空房数年,活成了笑话,可她仍旧不愿放弃心中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她以为,是自己容貌不佳。
所以,当看到苏芮的香膏在唐俞橦的脸上效果奇好的时候,当下就动了心。
用了几次,一日给婆母行礼的时候碰到裴延,裴延说了她好似变好看些了,她便高兴得一夜没睡。
后又从苏芮这拿了一众不同部位的香膏,按着苏芮所说的用。
眼见着皮肤变得紧致,身姿也变得更加好了,她鼓起勇气命人去请裴延来用膳。
竟真请来了。
那夜,他们洞房了。
即便他很粗鲁,她浑身青紫,可也喜极了,恨不得用那香膏日日覆皮,只为能够更好,更美,把裴延留在自己身边。
直到,一名宠妾惹了事,她以为自己不同往日了,便没有再忍,处置了她。
谁料,裴延第二日便对她兴师问罪,更要她跪下来同宠妾赔罪。
她才知,那日他肯来同她用膳,肯与她洞房,都是公爹硬逼着他不可叫正妻沦为笑话,嫡子也该有一个,他才来她房中。
行事粗鲁更是将所有不满,愤恨都倾泻在她身上,恨她处处逼迫自己,无论她变成何种模样,即便胜过天仙,在他眼中依旧丑陋如鬼。
更言,当年就不该救她,也就不会被她这恶鬼缠身。
“支撑我这么多年的年少初遇,在他眼中,是悔不当初,是恶鬼缠身,我……”裴夫人笑得无比难看,望着的是苏芮,也不是苏芮。“我,真如此不堪吗?”
苏芮并不回答。
是与否,钻进牛角尖的人是分不清的,旁人说也无用。
何况,此事同她无关,她并没工夫参合别人的情爱之事。
“旁的我把帮不上夫人,但若需要香膏,你我是合作之人,我自当管……”
够字还没说出来,楼下就传来撞击轰倒声。
往下望去,大门被什么东西轰开,灰尘飞扬只看到人影。
那身形,裴夫人一眼便认得出。
是裴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