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地,裴延骑着马,带着人站在大门前。
充其量,还能算是个大门。
因为原本的转折门已经被连门带墙轰开了,破烂了大半,到像个大敞的新大门。
外面的都围聚过来,里面的一切则一览无遗。
一众带着帷帽面纱的女子都吓得要躲,男侍们都经过训练,本能的挡在所有顾客前面,尽职尽责,倒是稍作安抚了。
裴延还穿着羽林卫的甲衣,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堂内一众男男女女,眼中皆是鄙夷厌恶。
“果然是污秽之地!”想到岳禾芸那女人竟敢背着他来这等地方鬼混,把在腰刀上的手就更握紧了几分,怒喝道:“岳禾芸!滚出来!”
裴夫人吓得立即匍匐下身子,唯恐被裴延发现自己。
见她如此,苏芮蹙了蹙眉,只得起身往外。
裴夫人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苏芮从楼梯下去。
她背脊挺直,步步稳健,似被轰开的不是她铺子的门,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而看到苏芮走下来,裴延眼中恨意更胜。
大皇子的事她死里逃生,他还没同这妖女算账,这会竟背地里蛊惑岳禾芸同她搅和在一起,在这等地方丢尽他的脸面。
“算算损毁了多少东西,把账单给裴副统领。”苏芮同掌柜的说。
一听她还要和自己算账,裴延被气笑了。
“你还要同我算账?苏侧妃,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苏芮转过眼,笑道:“我是不是人物,有何关系呢,大赵律例,毁坏他人财物,自当赔偿,怎么,难道裴副统领可以不遵大赵律例?”
裴延被一噎。
第一次见,他便就见识过了这妖女的口舌如簧,颠倒黑白。
“你这什么地方,也有脸同我谈律例二字?”
“我这什么地方?我这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苏芮说得无比自然,仿若这地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男色侍人,堪比妓馆,你也好意思说是做生意的地方?苏侧妃是把自己在边陲拿一套都搬到京中来用了啊。”
苏芮不紧不慢扫视过堂中一众男侍,道:“我这儿的是男侍不假,可哪一个不是穿戴整洁,哪有以色侍人?这金陵街上,多少铺子,多少女娘待客,怎么不见裴副统领说他们堪比妓馆?怎么,女娘待客就是正常开门做生意,男侍就不成?”
是啊。
凭什么男侍就不是正常待客了?
原本低头躲羞的女客不少抬起了头。
她们来过数次,虽都是帷帽面纱不离身,从不以真实面目视人,但接触下来,这些男侍也只是正常的招待,不过是多了些平常男人没有体贴和细心而已。
可这本就是店铺的侍者本该做的,旁的用女娘的店铺有过之而不及,甚至还让女娘穿着清凉来揽客,也从未见这些男人说过是以色待人,堪比妓馆。
凭什么如今不过是身份转换了而已,她们便要偷偷摸摸,被人践踏,折辱,污蔑。
她们不过是来买胭脂香膏的,又不是来找男官儿的。
甚至,有些气性大的当场就摘下了帷帽。
有一便有二。
眼见这些女子各个中了魔一样不顾廉耻,再想到岳禾芸也是如此了,裴延怒视苏芮,反身下马要往前来。
暗地里的追月和另外三个暗卫立即闪身而出,挡在裴延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