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正发着呆,王世又道:“说起来那肖姑娘最近也确实有些反常。”
“怎么讲?”
“她最近常去云心殿走动。”
“什么?这么说来这事跟那姓胡的有关系了。”
“有可能。”
“肖明琇比起她伯父来差得太远了,有勇无谋,这姓胡的倒是心机深沉的很,但是为何又来管这闲事?”太后心里想着,封俪人出事难道对胡妃不是很有利吗?还是说,她怕封俪人出事后,赵晚晴会独大?这胡妃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真是看不明白啊。
“那姓胡的来历你查到了吗?”
“奴才查到一些眉目,和先前赵妃说的倒是合得上,昨岁开始她在神算街卖艺给人算命,听说神准,后来又出现在碧落观,就是在那里见到皇上的,皇上也确实是从那时候起就对她念念不忘,但是,有一件事,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
“何事?”
“听之前从嵯峨山回来的探子说,先前皇上在那边一直找什么解药,崔宁崔相公也去了,身边带的就是这位胡姑娘,而且他们同宿同食,根本就是一对。”
“什么?”太后气绝,“这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吗?这表兄弟两个真是的……这崔宁没本事也就算了,这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
“据在嵯峨山的人说,崔相公功夫高强的很,绝不是寻常之辈。”
“你的意思是,这孩子在隐瞒自己的武功吗?”
“有可能。这件事情要不要禀告皇上?”
崔太后讷然:“这,他既然有功力,为何不表现出来向皇帝谋个好差事呢?”她想着崔宁只想在画院干活,初一那一日又专程载了肖明琇一程:“难道是为了肖明琇还是胡霜?”
她眯了眯眼:“这事先不急,走一步看一步吧,两年前崔宁参加过武举,那水平只能算是三脚猫,两年之内跃升为高手,哀家不相信。皇帝疑心病重,为防止他怀疑到崔家,这件事情先瞒着,但是这个姓胡的,哀家看还是不能留。让你去看敬事房的牌子你有看吗?”
“有,回禀太后,皇上这段时间算得上是雨露均沾,赵妃娘娘是最受宠的,其次就是封妃,奇怪的是,虽然皇上经常去云心殿,敬事房那边却没有宠幸的记录。”
“这是怎么回事?”
“奴才听说……是那胡妃不愿意,加上她身上有伤,皇上也就没有勉强。听说,皇上最近抬举了邓嫔,是先前公主府送来的,模样挺像胡妃的,现在正得宠。”
太后冷哼一声:“好个欲擒故纵,小心玩脱了。好好的妃子当着,不恪尽职守,竟做这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博出位,这种妖孽留着做甚?算了,先不说这些了,明日你休沐,趁着还没下匙,你先出宫去吧,你也该休息休息了。”
“多谢太后恩典。”
王世谢过崔太后这才从敞厅里退了出去,交代了徒弟赵川注意的事项,这才上了马车。
驾车的问:“王大人,是回家看师娘还是去窦仙河?”
王世眯了眼:“你个猴崽子,明知故问啊?去窦仙河。”
“是!”
马车出了宫门,又过了朱雀大街,再往西走,便是京城有名的窦仙河了,这里数百年都是寻欢之所,河道上停着画舫,河两边的小楼挂着红灯,因着实在太冷,门口招揽生意的风尘女子并不多,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马车一路穿过这里,向上走便是一栋栋粉墙黛瓦的小院,窗户中透出黄的红的灯光,依稀传来咿咿呀呀地唱曲声。
马车到了一处院落门口,王世下得车来。“难得休息,好好享受!”驾车的嘿嘿一笑,驾着马车远去。
王世一笑,敲敲门环,门开了,门房似是太冷,发着抖道:“老……老爷回来了。”
王世:“凤仙姑娘睡了吗?”
“没没没……有,等着您呢,您不是明日才回来吗?”
王世莫名觉得有些奇怪,余光中看那门房眼睛里闪着恐惧的光,顿了一顿,转身便跑。果然,,从门房背后跳出一个人来,王世年轻时功夫不差,年纪虽大,轻功却很是了得,谁知还是不敌身后追踪之人,那人的轻功深不可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追了上来,一把拽住王世的衣领:“王公公,别来无恙。”
王世回头去看,此人蒙着面,声音明显是用内力变了发声方法:“你是……你是何人?”
云心殿。
杳嬷嬷从敞厅进到内室,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胡霜穿一件白色锦袄正在刺绣,也许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她面颊上也长出了些肉,以至于原本因为凹陷的面部线条变得流畅起来,气色也很不错,面泛桃红,好看了很多。她虽然年纪小,但自有一种聪明淡定的气质,她此时正在手腕翻飞地刺绣,手上已经褪色的蓝镯子跟着动作一跳一跳,虽然她绣得极快,却仿佛没有章法。
杳嬷嬷辨认了半晌她手中那似半个人头的东西,赞一句:“这个大和尚真是威武。娘娘针法别具一格。”
胡霜道:“我绣的是个美人……”
杳嬷嬷尴尬地嘿嘿了一声。
胡霜望向她:“让嬷嬷办的事情如何了?”
杳嬷嬷从怀里拿出手绢包,里面是一个褐色果实,看上去蔫不拉几:“带来了,如姑娘所说,上一旬开的最后一朵花没掐,已经结了果了。才把这果实掐下来,那草叶居然就瞬间枯萎了,真是神奇得很。”
胡霜接过那果实,揣在怀中,看了杳嬷嬷一眼:“嬷嬷面色为何如此苍白,刚刚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事情?”
“也就是遇到封妃娘娘了,她今日也不知起了什么雅兴出来逛御花园,那个前呼后拥的阵仗哟,宫女陪着青峨宫新送来的狗祖宗消食,奴婢怕冲撞了这小祖宗,绕着走,还是被封妃娘娘拦住了,说了几句话才放奴婢走的。”
“哦,问的什么?”
“问皇上在云心殿的起居,爱吃什么。”
“奴婢就说,在云心殿,我们娘娘爱吃什么皇上就跟着吃什么。感觉她脸上有点作色。”
胡霜极少出云心殿的门,也听说了封俪人最近渐渐无宠的事情。
杳嬷嬷却继续道:“一看她那个脸色,奴婢就吓得够呛,听说这位主子养的狗有灵性,她讨厌谁那狗便会想着去咬谁,要是奴婢也失手打死了她的宝贝,奴婢……”
胡霜一笑:“哪有这样的事。”
“那当初在翠微宫?”
胡霜讳莫如深地一笑,道:“是衣服,太后赏给肖姑娘的那件衣服有问题,上面撒了药,能让狗受刺激。”
杳嬷嬷道:“难怪当日娘娘把肖姑娘药晕之后便让鹊儿给她换衣服,怪不得……怪不得封家……”
“怎么?”
“娘娘可能没听说吧,前几日,太后面前的大红人王世王公公在宫外休沐之时,被人逮着羞辱了一顿,好像是问了很多和太后相关的事情,什么白后为什么失踪之类,反正王公公受了很大的刺激,太后那边怀疑,这件事情是封家做的,怒不可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