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紫禁城飘着鹅毛雪,石静娴攥着产褥边沿的手指节发白。羊水破时乾清宫正传来九声钟鸣——钦天监算的吉时竟与她的产期撞在同日。她听见外殿传来惠妃尖利的讥笑:\"娘娘这胎倒会挑时辰,莫不是想蹭新帝登基的祥瑞?\"
\"本宫要的是祥瑞?\"她抓起染血的帕子掷向屏风,声音却稳如磬钟:\"本宫要的是史官笔墨!\"话音未落,腹中绞痛如刀剜,恍惚间仿佛回到五年前初穿成太子妃那夜,同样的剧痛却换了天地。
此刻胤礽正立在太和殿丹陛前,十二章纹衮服下藏着浸透冷汗的中衣。礼部尚书捧着传国玺高唱\"践祚承统\",他却盯着汉白玉阶下八阿哥袖中寒光——那柄镶东珠的匕首,是去年木兰秋狝时他亲手赐予幼弟的。
\"皇兄请接玺。\"八阿哥忽然上前半步,眼底泛着蛇信般的幽光。胤礽余光瞥见殿外粘竿处侍卫腰牌闪过青芒,那是他与石静娴约定的暗号:东宫已围。
\"不急。\"他忽然伸手按住八阿哥肩头,力道大得能捏碎琵琶骨:\"朕听闻弟妹前日诞下麟儿,还未道贺。\"话音方落,殿外传来震天杀声,八福晋凄厉的尖叫刺破云霄:\"王爷!我们的孩儿\"石静娴在第三次宫缩时摸到了枕下的燧发枪。这是上月葡萄牙使团进贡时,她假借\"西洋奇巧\"之名留下的后手。接生嬷嬷捧着参汤的手在抖:\"娘娘莫再挣动,当心皇嗣\"
\"皇嗣?\"她冷笑着一脚踹翻鎏金暖炉,火星溅在苏绣帐幔上燃起青烟:\"八爷敢用天花痘痂害我儿,本宫就要他的种陪葬!\"三个月前太医院脉案泄露的蹊跷,早让她顺着茯苓糕夹层摸到了廉亲王府的暗桩。
窗外忽有羽箭破空,钉在描金龙凤拔步床的立柱上。她反手扯断箭尾系着的朱砂绸带——那是胤礽改良的密报系统,绸纹走势即暗语:八王党羽已控神武门。
\"取本宫的朝服来。\"她突然支起身子,染血的指尖点在宫女捧来的明黄礼服上:\"给太子更衣。\"
满室哗然中,婴孩啼哭划破雪幕。石静娴扯断脐带的手稳如执笔批红,将皱巴巴的婴孩塞进礼服用金线绣的龙纹里:\"传旨,皇长子诞生于卯时三刻,与陛下登基吉时同辉。\"胤礽听着渐近的喊杀声,忽将传国玺重重砸在龙案上。玉玺底部崩落的碎片里,露出一角泛黄的宣纸——正是五年前石静娴穿越那夜写的《错位生存指南》,朱砂笔迹已晕染成血。
\"原来如此。\"他低笑出声,在八阿哥错愕的目光中抽出纸卷:\"当年皇阿玛传位于朕,是因这玉玺中藏着圣祖遗诏!\"纸卷迎风展开,显露出孝庄文皇后亲笔:\"凡爱新觉罗子孙,诞于帝位更迭时者当承大统。\"
杀声骤止的刹那,产房方向传来九声钟鸣。胤礽望着狂奔而来的报喜太监,忽然解下腰间九龙玉佩掷在地上:\"传朕口谕,即日起改元为\"
\"改元长安!\"石静娴的厉喝自殿外传来。她裹着狐裘踏雪而行,怀中婴孩的襁褓上龙纹灼目,身后铁甲军士押着浑身是血的八福晋。胤礽望着她裙角滴落的血珠在雪地上绽成红梅,忽然想起大婚那年合卺酒里沉浮的枸杞。
此刻朝阳刺破云层,照在太和殿\"建极绥猷\"匾额上。石静娴将婴孩举过眉宇,任阳光为龙纹镀上金边:\"诸卿且看,这才是真龙临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