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对这些小动作,似乎并无意外。
他端着茶盏,吹了吹浮沫,对一旁的常胜吩咐:“看来,有些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传个话给登州那边,让那些练熟了的渔家好手,也来扬州这大水塘里耍耍,清一清那些不长眼的鱼虾。”
常胜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喏!殿下擎好吧,保准叫那些水耗子一个都跑不了!”
夜,浓得化不开。
运河水道上,几艘货船吃水颇深,慢吞吞地划开水面,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船舱里,常胜和几十名东宫秘卫,一个个跟钉子似的,纹丝不动,只有兵刃偶尔折射出舱外渗入的微光。
刘仁轨则带着百十号府兵,猫在河道两边的芦苇丛里,蚊子在耳边嗡嗡叫,也没人敢动弹一下。
今晚这“巨额税银”的诱饵,可得钓条大鱼。
子时刚过。
“来了!”
不知是谁低喝一声。
水面上,影影绰绰出现了数十艘快船,箭一般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
船头立着不少人影,手中都提着家伙。
为首一人,正是太湖水寇里名头响亮的翻江龙。
“弟兄们,船上是太子搜刮的民脂民膏!抢了它,给扬州百姓出口恶气!”翻江龙的声音在夜空中传得老远,还想给自己占个理儿。
回应他的,不是船上人的惊慌,而是破空之声。
咻咻咻!
货船上,岸边芦苇荡里,无数箭矢同时射出,黑压压一片罩向水匪的船只。
惨叫声,落水声,兵器碰撞声,瞬间响成一片。
“不好!是套儿!”翻江龙脑子嗡的一声,刚想喊撤,常胜已经从货船甲板上扑了下来,如苍鹰搏兔,直取他的座船。
东宫秘卫和刘仁轨的府兵也从四面八方杀出,喊杀声能掀翻天。
这些水匪,平日里欺负欺负落单商船还行,对上这些杀才,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
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工夫,水面渐渐平静下来。
翻江龙等几个主要头目,死的死,擒的擒,剩下的都跪在甲板上磕头求饶。
在缴获的兵器堆旁边,几封与扬州几大盐商来往的信件,墨迹未干,写得清清楚楚。
天刚蒙蒙亮,刘仁轨拿着那些信件,甚至没等李承乾发话,便已点齐了城中兵马,径直扑向几家涉案盐商的府邸。
往日里车水马龙的豪宅大院,此刻只剩下官兵的呼喝与家仆们的哭天抢地。
扬州城里,一下子炸了锅。
那些平日里受够了盐商气的百姓,听说这事,不少人当街拍手叫好,更有好事者,竟然买来鞭炮,噼里啪啦放了起来,比过年还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