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混雄黄,蚀骨穿肠。"老朝奉的烟筒敲着柜台,"兔崽子命大。"
林夏突然揪住陈默衣领:"模具里的东西呢?"
"丙字库第七排,光绪年的景泰蓝药罐。"陈默慢悠悠解开领扣,"灌满陈醋泡着呢,现在去捞还能做糖葫芦。"
老朝奉的算盘珠突然崩飞一颗。陈默低头看去,自己袖口不知何时沾了荧绿液体,正在蚕食棉线。
"脱!"林夏的匕首划过他肘弯,半截袖子应声而落。布料落地即化作焦黑,腾起的毒烟在雄黄酒渍上滋滋作响。
陈默盯着裸露的小臂,忽然笑出声:"得,明天得去扯三尺布。林小姐毁衣之仇"他捻起黑衣人掉落的浪琴表,"就拿这个抵吧?"
老朝奉的烟筒狠狠敲在他手背:"流当品归当铺!"
子时的梆子声穿过雨幕。陈默忽然抓起柜台上的羊皮袄,指尖抚过内衬裂缝:"张屠户他爹的寿衣,怎么裹着仁济堂的钥匙?"
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老朝奉摸出块犀角刮片,慢慢刮着柜台上的铜锈:"1953年典当记录,丙字库第七本。"
陈默翻账本的手指突然顿住。发黄纸页上赫然写着:"癸巳年腊月廿三,收阴当羊皮袄壹件,押银贰圆整,当期三十年——陈广平经手。"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陈默感觉掌心钥匙烫得惊人,父亲二十三年前的身影在眼前晃动。那天清晨,陈广平把串钥匙塞进他手心:"默娃,爹去盘库,回来给你带蜜三刀。"
"寅时三刻了。"老朝奉突然开口,"该收夜了。"
陈默猛地合上账本。柜台玻璃映出他通红的眼睛,嘴角却还噙着笑:"老爷子当年收的羊皮袄,到期日正好是今年腊月廿三。"他晃了晃青铜钥匙,"这是催我去收尸呢?还是收魂?"
林夏的匕首突然抵住老朝奉咽喉:"丙字库第三排到底有什么?"
老头儿浑浊的眼珠转向陈默:"问她爹去。1952年林家押出去的中药研磨器"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黑血,"沾着马来亚侨胞的血。"
巷外忽然传来警笛声。陈默抓起流当的浪琴表揣进兜里,顺手把羊皮袄罩在老朝奉身上:"您老悠着点咳,这袄子现在值钱着呢。"转身拽着林夏往后院跑,"赶紧的,警察来了得交保护费!"
翻过院墙时,林夏的旗袍勾住瓦当。陈默扯断金线滚边,瞥见她大腿绑带上除了匕首,还有支微型注射器。
"胰岛素?"他挑眉。
"。"林夏跃下墙头,"要试试?"
(本章完)
三济堂丙字账·庚寅年三月初八
流当:蜜丸模具壹套(铜质)
抵银贰仟圆整
承接方:匿名(戌时三刻交割)
损毁:棉质衣袖壹件
赔银贰佰圆整
经手:陈默画押
收当:浪琴腕表壹只(仿制)
死当押银伍佰圆整
备注:表带残留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