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嫁祸?”旁边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员小刘忍不住脱口而出,语气带着初生牛犊的愤慨和不解,“周耀杰自己都认罪了!他犯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死路一条?他都要死了,还费这劲栽赃你图什么?”
“图什么?”谌晞猛地转过头,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瞬间锁定小刘,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匕首,“因为他需要一个人!一个足够有分量、足够让某些人深信不疑的人,来替他和他背后真正的主使者扛下所有的雷,来转移你们的视线,来掩盖他们更深、更见不得光的勾当!”
齐从南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像覆盖了一层寒霜。
他屈指重重叩击了两下桌面,发出“笃笃”的闷响,强行压下了小刘还想争辩的势头。“谌晞。”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周耀杰指认你的证据链是完整的,银行流水、供词、甚至小茉莉的目击。你空口白牙说‘栽赃’,你的证据呢?拿得出来吗?”
谌晞的神情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但那份平静下却透着笃定,“小风铃不是我杀的。”
她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我是十一点左右到的希望福利院,图书馆地下室找到她的时候……”
谌晞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神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她已经死了,身体都凉了。”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齐从南脸上,带着坦然,“你们法医的尸检报告应该很快就能说明她的死亡时间。另外,希望福利院不是有监控吗?查查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
小刘忍不住插话,带着一丝揭露真相的急切,“希望福利院的监控早在两日前就故障了!什么都拍不到!”
“是吗?”谌晞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带着点讽刺,“真巧。不过没关系。”
她直视着齐从南审视的眼睛,不疾不徐地说,“我的车上有行车记录仪。从出发到停车,包括时间、路线,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我可以提供给你们。”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铁门被轻轻敲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张依曼推门而入,她快步走到齐从南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同时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她的表情凝重,眼神飞快地扫过谌晞。
说完,她又无声地退了出去,像一阵风。
齐从南拿起文件夹,翻开了第一页。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纸页上的文字和数据,眉头越锁越紧。
审讯室内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剩下纸张翻动的轻微“沙沙”声和几个人压抑的呼吸。
谌晞看着他凝重的表情,心中了然——小风铃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今天早上六点,”齐从南终于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钉在谌晞脸上,声音带着一种掌控节奏的压迫感,“你人在哪里?”
谌晞迎着他的目光,脸上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浮现出一种近乎玩味的神情。
她刻意拉长了语调,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丝挑衅,“这个嘛……齐警官,你得问问你们的孟署长了。”
“什么?”小刘和另一名警员同时愕然抬头,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连齐从南沉稳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裂纹,瞳孔微缩。
齐从南迅速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语气更加严厉,“谌晞!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今天早上六点,”谌晞微微扬起下巴,声音清晰,一字一顿,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坦荡,“我在你们孟署长家。准确地说,是在他的床上。”
“嘶——”小刘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
旁边的警员也张大了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谌晞和他们的孟署长,竟然是那种关系!!!
这……
两人震惊到一度失语,脑子跟宕机似的。
谌晞看着他们失态的样子,轻笑出声,语气带着点慵懒的嘲讽,“怎么?很惊讶吗?我们是男女朋友,睡在同一张床上,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吗?需要这么大反应?”
观察室里。
孟程骁抱着手臂,身体微微前倾,紧盯着单向玻璃后的谌晞。
听到她的话,他先是愕然,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扯了一下,露出一抹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的苦笑。
她可真敢说。
不过,昨晚……
他脑海中迅速闪过昨晚的事情。
半醒酒吧出事,周羽白被逮捕,谌晞情绪低落。
他想让她散散心,提议一起去看日出。
她说废弃矿洞的后山是个看日出的绝佳位置。
他知道,她是想回去看看。
那里,对他们来说,是个有特殊意义的地方。
可惜天公不作美,下了大半夜的暴雨,无奈只能打道回府。
深更半夜,他提议让她在自己家借宿。
对,她睡的是他的主卧大床。
但他自己……昨晚是睡的客房。
同在一屋檐下是真,但同床共枕……
“你的证词,我们自然会找孟署长核实。”齐从南迅速调整好状态,强行将话题拉回案件本身,但声音明显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那么,你怎么会出现在希望福利院的地下室?那里可不是什么观光点。”
谌晞的目光缓缓扫过冰冷的桌面,掠过那些指控她的转账单据,掠过周耀杰签名的供词复印件……
最终,她的视线精准地落在齐从南手边那份不起眼的卷宗上。她伸出被铐住的双手,虽然动作受限,但指尖还是准确地抽出了卷宗封面上那张小小的、有些模糊的彩色照片——照片里,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茉莉怯生生地看着镜头。
“是她。”谌晞捏着照片,目光直视齐从南,“是她打电话向我求助。她说小风铃不见了,怀疑被周院长下了黑手,哭求我帮忙救她。她告诉我,人可能被藏在福利院图书馆的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