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晴凤眸微眯,“你这个没脑子的,你当真以为满朝文武就属你最明察秋毫?我早就与你说过初儿脑子没问题,她灵台清明得很,就你不相信。”
她冷笑一声,板着玉指细数,“十七王爷、周蘅、宁少爷,侯爷,夫人,他们哪一个不是人精里熬出来的?你这么有本事,你去试试能哄住他们哪一位?”
言胜武被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话震的发懵,李婉晴还在继续道,
“你以为侯爷为何亲自斟酒?你以为他是瞧得上你这糊涂丞相吗?他那是在讨好咱们,讨好初儿,若不是沾了女儿的光,你觉得你们有机会能如此平和的在一起喝酒?”
李婉晴越说越气,抓起绣枕掷了过去,等到发泄完才觉得胸中郁结稍解。
言胜武呆坐良久,才又迟疑问道,“那日夫人给我演示的戏法……”
“呵呵……”李婉晴气的直接起身,找到那个装着空间符的荷包,当着言胜武的面,将案上的茶盏果盘尽数纳入,须臾间又原样取出。
言胜武颤抖着手亲自试验,好半晌才讷讷道,“莫非……糊涂的一直是老夫?”
想到这些时日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模样,现在看来就像是戏台上的丑角,难怪初儿能得众人青眼,原来是真有通天彻地之能。
一切疑惑豁然开朗,言胜武反倒是顿时蔫了精神,只顾捧着那神奇荷包反复摆弄。
李婉晴,“……”看着这一幕,只差没想把他踢死。
“你莫不是要气煞我不成?”李婉晴劈手夺过荷包,掷于案上。
“遇安都遭了祸事,你还有闲心摆弄这些?”
言胜武闻言一怔,“什么意思?遇安不是昨日才回府吗?怎的又出了事?”
李婉晴以指抵额,将言遇安近日诡谲行径细细道来,烛花爆了又爆,等到听完始末,言胜武颓然的靠在凭几上,只觉得满口苦涩,自己这才堪堪接受女儿身负异术,怎么儿子又被邪祟缠身?
难道这言府上下就一定要有一个有问题的吗?就不能消停片刻吗?
次日。
言胜武眼下挂着两团清黑,在祖师爷面前搓着手来回踱步,“祖师爷在上。”他压低嗓子道,“犬子这事应当无碍吧?”
祖师爷牌位静默无言。
“那个……我家初儿是不是特别有出息?”
祖师爷,“……”你看我能回答你吗?
言胜武跟着祖师爷絮叨了好一会儿,周蘅提着扫帚走了进来,看见言胜武神色惶惶宽慰道,“相爷,你放宽心,我师父道法精深,遇安公子的事情肯定能够化解的。”
言胜武恍惚抬头,“你和初儿是如何认识的?”
“嘿嘿……就是我家那个后娘她要害我,然后呢,师父救了我,相爷你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言胜武,“……”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难怪那日那几个富商说他福泽深厚,原来不是奉承自己,是真正养了个神仙般的闺女,想到自己这些时日竟然把明珠当鱼目,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叹了口气,又继续问道,“遇安的事……”
周蘅扫尘的手一顿,“此事关窍,相爷还是亲自问师父为好。”说着偷眼瞥了瞥贡桌,万一自己说漏了嘴,惹出了其他的事端,平白的给师父添了麻烦可就不好。
言胜武,“……”就是因为不好意思问言初才会问你啊,之前那样误会初儿,他这张老脸怎么好意思去问她?
正这样想着,就看见言初走了过来,言胜武正在纠结是该向前道歉,还是赶紧逃离这里时,周蘅直接大喊一声,“师父。”
刚喊完又忖了一下言胜武,“相爷,我师父来了,你想问什么就问,我师父人可好了,肯定知无不言答无不尽。”
言胜武看着女儿清冷的背影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初儿,之前的事……是为父误会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想你的,还平白的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也让你委屈了吧?”
言初看到言胜武这模样,猛的后退半步,黛眉微蹙,狐疑的打量着言胜武,“言遇安的事你知晓了?”
见他颔首,言初霎时绷紧小脸,“你别妄想在我面前打感情牌,此事银钱分文不能少,就算你是我亲爹也要明算账。”
说完转身便走,却在祖师爷向前忽的驻足,她拈起三柱清香,却看见青烟断断续续的,难以成缕,言初心头一沉,看来这件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言初立在府门前未动,等了好一会儿,周蘅才问道,“师父,还要等人吗?”
“嗯,等子珩。”
周蘅更加困惑了,“遇安公子的事为什么要叫王爷一起去?”
“带他去见见世面。”言初淡淡道。
周蘅嘴角抽了抽,人家堂堂王爷,需要见世面吗?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可信?
言初目视远方,神色莫测,沈颐安身份特殊,他的邪术牵扯自然不便明言,况且有他在能够得到南风这个现成的的车夫,途中如果需要采买也不必自掏腰包。
不多时,沈颐安便出来了,南风驾着青帷马车稳稳停在言初面前,“言观主请。”
言初刚登上马车,周蘅正想跟上,就被沈颐安一把拎住后颈。
周蘅,“?”
沈颐安顺势钻进车厢,与言初并肩而坐。
周蘅揉着脖子,悻悻的与外头的南风一左一右当起了‘门神’。
车厢内,沈颐安在心里偷偷笑了笑,自己好不容易寻得与佳人独处的机会,能容得了他人打扰?
“初儿,此行可棘手?”
“还行,问题不大。”就是稍微有点远,一来一回的,回来之后恐怕得到宵禁时刻了。
言初掀开车帘,与南风报了个地址,赵如烟是京城的人,不过是在郊外,算一下路程,得需要两个时辰才能到。
沈颐安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车厢内的沉寂,“初儿,你兄长还好吗?”
“还行吧,我让他暂时睡下了,只是我没回去,他就醒不过来而已。”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
沈颐安手中折扇一顿,这话题被堵得死死的,正尴尬之间,就听见外头周蘅嚷嚷道,“师父师父,你说遇安公子到底是被女鬼给缠上了,还是中了邪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