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一刻她就已经后悔了,只不过年纪太小,没有意识到。
后来,法官把她判给了爸爸。
一直到读初三那年,她和爸爸大吵了一架,赌气搬到外面住,她不想花家里的钱,也不想让妈妈知道,就只能暂时住在外婆的旧房子里,外婆爱打麻将,经常在麻将馆里待一整天,有一次她自己做饭,忘了关燃气。
是周迟译把昏迷着的她从家里背出去的。
她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时候糊里糊涂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迟译坐在床边,看着她懵懂无措的样子,又气又想笑,道:“赵南霜,你差点儿就死了。”
“我命大,没事。”那天,赵南霜也是这么说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融化了周迟译脸上的寒冰,他的手上也有几道深浅不一的擦伤,赵南霜看他笑了,才把从护士那里要来的创可贴递给他。
她轻声问:“荣敏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对吗?”
周迟译顿住,事情过去一周了,赵南霜是唯一站在他这边的人。
“为什么会这么想?”他问。
赵南霜避开他的目光,道:“你如果做了,就不会否认。”
他坏得坦坦荡荡,不屑于撒谎。
她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不会拿人命开玩笑。”
周迟译说:“有人打着我的名号,跟她聊了两个月,高考前把她约出去了。”
“知道是谁吗?”
“这很好查,我本来不打算管,但现在……他倒大霉了。成叔拿好药了,走吧,跟我去一趟警察局。”
赵南霜很郁闷,别人的异性发小儿是自己的幸运星,他却是她的扫帚星。
“高考完之后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想到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要去警察局了。”
“就算有事,也是记在我身上,”周迟译放慢步伐,等她跟上来,“怎么愁眉苦脸的?”
赵南霜叹气,随后说道:“耽误我赚钱,我当然愁。”
周迟译:“……”
他以为她是在为今晚的事担心。
“在你的胳膊完全恢复之前,你可以试试赚我的钱。”
“你的钱很容易赚?”
“分人。”
赵南霜正色道:“对不起,我不卖。”
周迟译:“……”
她毫不掩饰地拉开与他的距离,两人之间隔着几米远。
晚上,医院的走廊里的灯光显得有些刺眼,清晰地照着她的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的皮肤很白,天生的冷白皮,以前过完暑假,班里的同学都被晒成了煤球,只有她白得发光,和她妈一样。
她的脖子上贴着纱布,沾了血的防晒衣被她随意地塞到了背包里,背包的拉链半开着,里面还有半瓶水,背包的肩带从肩膀处滑到手肘处,矿泉水瓶掉出来,滚到他的脚边。
明明是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但脸上仿佛写着几个大字:你离我远点儿!我真的不卖!
“赵南霜,”周迟译低声嗤笑,捡起水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后回头看她,问,“我们挺久没见了,这么快就进入成人话题,合适吗?”
她没那个意思。
“我是说,我的时间和我的技术都不会卖给你,别的也不行。”
“不赚我的钱,那你岂不是白为我挡了一下?”
“就当还债,我们扯平了。”
周迟译想了几秒钟才明白,赵南霜口中的“还债”指的是eleven的鼻子。
她为他流了血,差点儿毁容,心里却只惦记着那条蠢狗。
“随你。”
周迟译往外走了几步,又折回去,从她的手里拿过背包,边走边帮她把背包的拉链拉上。
赵南霜低着头跟在后面。
救护车停在大门外,护士和家属急匆匆地推着病床往里跑。
赵南霜没有躲闪的时间,被周迟译的身体挡着,才避免了被碰撞,他用一只手将她护在身后,是完全保护的姿态,但并没有碰到她。
虽然赵南霜伤得不严重,但成叔心有余悸,开车、停车时都很小心。
到警察局后,周迟译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