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恙拱手,朗声道:“臣,遵旨!”
说罢,他再不多留,动作干脆利落,行了一礼,便转身大步朝殿门走去。
沈婉宁目送着那道身影远去,片刻后,她收回目光,淡声道。
“李德全。”
角落里早已等候多时的李德全连忙快步上前,尖着嗓子道:“奴才在呢,陛下有何吩咐?”
沈婉宁斜靠在龙椅上,手指轻轻点着扶手,似笑非笑地吐出一句:
“齐恙果然是个人才。”
李德全连忙顺着话头恭维,“哎呦,陛下英明神武,慧眼如炬,一早便识得齐大人的不凡。”
“这等才俊,满朝文武,怕是一个指头都数不出几个来!”
沈婉宁挑了挑眉,慢悠悠道:“朕倒听说,朝堂上不少老臣,看他不顺眼。”
李德全连忙连连点头,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那帮老家伙,目光短浅,鼠肚鸡肠,哪里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栋梁之材?”
“他们只知道抱着自己那点破规矩苟延残喘,哪里敢像齐大人这般,杀伐果决,开疆拓土!”
沈婉宁靠在龙椅上,凤眸微眯,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指上的玉扳指。
半晌,她忽然轻叹一声,声音低不可闻:
“若是朕能早几年遇到齐恙……”
而此时。
齐府门前,张叔早已等候多时。
一见齐恙下马,他立刻快步迎上前,满脸焦急,声音低低压着:“少爷,您真的要去北地?”
齐恙抬手接过红梨递来的帕子,慢慢擦了擦掌心沾染的尘土,语气平静:“嗯。”
张叔脸色顿时一白,连连劝道:“北地远,且突厥、草匪皆是疯子,路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少爷,您如今身居高位,可万万不能轻易涉险啊!”
他是真的急了。
眼前这个孩子,他是看着一点点长大的。
从当年那个瘦小青衣,到今日堂堂户部参事,边贸工部主官,一步步,都是用命硬撑出来的。
如今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可别又去拿命赌!
齐恙却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张叔的肩膀,“张叔,若我连这点风浪都不敢闯,将来又拿什么立足朝堂?”
“北地,我必须亲自走一趟。”
张叔脸色一沉,忽然一咬牙,拱手就要跪下:“那……那让我跟着少爷去吧!”
“不管是赶马牵驹,还是打杂搬东西,张老骨头都还能动!”
齐恙伸手一拦,神色少见地柔和了几分,低声道:“不必了。”
“张叔你留在府里,守好太平账房,盯住南市铺子。”
“这一次,我不会出事的。”
张叔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齐恙沉着眼神压了下来。
不只是叮嘱,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命令。
张叔心头一紧,终于咬牙应了下来:“……是。”
这时,红梨走上前,抱拳低声道:
“少爷,您若不带张叔,奴婢随行吧。”
“奴婢练过两年拳脚,跟着少爷,也好有个照应。”
齐恙闻言,微微一挑眉,细细打量了红梨一眼。
少女一身素衣,身形纤细,却透着股子说不出的俐落劲儿。
别看平日里温顺文静,真动起手来,可不是寻常小丫鬟能比的。
毕竟,当年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人,手上哪有干净的?
齐恙眯了眯眼,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点了点头,淡声道:“好,便由你随我同行。”
红梨眼底一亮,立刻躬身应下,声音又脆又响:“奴婢遵命!”
张叔在旁边听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有红梨跟着,少爷至少不会孤身一人。
齐恙转身,边走边吩咐:“张叔,把南市的暗账本拿来,我临行前再过一遍。”
“另外,备一份细软,藏在红梨的随身行李里,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