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气氛一下子微妙了。
内侍们齐齐低头,连呼吸都放轻了,心里暗道:
来了!
女帝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齐恙眼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冷意。
沈云姝?
呵。
若说得好听点,是相敬如宾。
说得不好听……
刀光剑影,针锋相对!
齐恙敛了敛神,面色如常,声音平稳:“回陛下,臣与公主……公事公办,井水不犯河水。”
他说得中规中矩,字斟句酌,连一个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可这越是小心翼翼的回答,落在沈婉宁耳中,反而更显趣味。
她眯着眼,打量着殿下那张冷静沉稳的脸,突然轻笑了一声:
“呵,井水不犯河水?”
“听说前日工部外头,闹得可热闹得很啊。”
齐恙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躬身道:
“臣无意与公主争执,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
他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寒光:
“臣,必不容情。”
齐恙声音落下,大殿之内一时寂静无声。
沈婉宁靠着龙椅,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目光半是审视半是玩味地落在他身上。
良久,她终于开口了,声音懒洋洋,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齐恙——”
“北地,远比你想的乱。”
齐恙抬眸,眸光沉静如古井,静静听着。
沈婉宁缓缓站起身,广袖微拂,声音清冽如剑:“突厥东部诸部不稳,汗庭内乱在即。”
“可除了突厥,还有草匪作乱。”
“那帮草匪,打着突厥的旗号,四处劫掠。”
“比真正的突厥人,还要狠,还要疯。”
她语气顿了顿,眉目微沉:“你此次北行,不止要防突厥,还要提防那些披着羊皮的狼。”
一席话,说得沉重。
齐恙微微挑眉,心里却是暗暗了然。
突厥他早有准备,可草匪……
这一笔,倒是需要额外算进去了。
不过,他倒也没表现出半点紧张,只是负手而立,眼神淡定得不像是要去一趟地狱,而像是去郊外踏青。
沈婉宁见他半天没反应,挑眉问:
“怎么,怕了?”
齐恙听见这话,轻轻一笑。
他抬起头,目光干脆利落,嗓音低沉而有力:“陛下,臣若怕了,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更不会主动请缨,亲自赴北地。”
沈婉宁眯着眼,盯着齐恙,半晌,忽然轻笑出声。
笑意淡淡,却带着一丝真实的欣赏。
“好。”
她微微点头,衣袖一挥,懒洋洋道:
“孤准了。”
“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