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下簪子,抵住儿子的后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儿子很害怕,止不住的喊娘亲。她蹲下来,抱住他,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去一个永远都不会被人欺负的地方。在她闭上眼睛,握紧簪子,准备刺下时,猪妖的元神附到她身上,让她拥有了半人半妖的力量。
赶走柴家的那些人后,马不停蹄带着儿子搬到镇上客栈。灯下黑,前公公跟柴家的那些人一定想不到,她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搬回来。
镇子很大,只要她有意避开,可以与柴家人一辈子不打照面。事情比她想的顺利,那日闹过事儿后,柴家人被琐事困住,再未去过那处宅子。
半年后,她用做买卖积攒下来的钱,从官府手里买了那处宅子。围墙和大门是找人翻修的。翻修时,她在院子里守着,并未进那个屋子。翻修完,直接用一把大锁将门锁了。
“你就不怕有人闯入,发现屋里的尸体?”沈渡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能误入,旁人也能。”
慕笙道:“若柴夫人没有买下那处宅子,旁人发现尸体,也只会当做意外。就算联想到柴夫人身上,没有证据,柴夫人也不会惹上官司。买下那处宅子,等于不打自招。”
柴氏淡淡一笑,轻轻摇头:“就是因为做贼心虚,才会着急买下。”
慕笙:“除了门上那把锁,你还做了什么?”
柴氏:“三个安排,一是从官府手里买下宅子,二是找说书先生,故意散播那宅子有鬼的传闻。它本就是义庄,又在鬼山脚下,再加上那些传闻,连最凶狠的盗匪都不敢去。三是设了禁制,一旦有人靠近,便会察觉。”
这就是了,难怪她和沈渡上山时,柴氏面色如常,没有丝毫意外。
“既是禁制,为何没有半分妖气?”
“那宅子本就是义庄,停尸百年,阴气重而不散,皆聚在宅内。”柴氏起身,看着外头:“早年前,曾有高人设置阵法。我那禁制,是在阵法的基础上增加了一重妖法。姑娘行程匆忙,未曾细查,没有觉察到也不奇怪。”
眉眼一垂,继续道:“即便觉察到了,姑娘也不会放在心上。这就好比武林盟主遇到了一个刚开始练武的小童。就算这小童资质非凡,也不会将其放到眼里。”
慕笙:“我就当夫人是在夸我了!”
柴氏转身,行礼,开口道:“姑娘还想问什么?”
沈渡:“柴夫人这是明知故问。”
柴氏笑了下,“他们变成猪与我无关。”
慕笙:“猪妖?”
柴氏摇头:“有关系,却也不是全然有关。”
半年前的一个晚上,她正在店里清洗猪蹄。洗到一半,听到外面有动静。出去查看,外面站着一个很奇怪的人。
慕笙:“如何奇怪?”
柴氏皱着眉头:“鹤发童颜。”
头发花白,腰身伛偻,提着麻袋的手也有历经沧桑的皱纹,唯有那张脸,像十几岁的少女。她梳着简单的发髻,穿着只有老人才会穿的那种衣服,面无表情的站在店外。
看到柴氏,将麻袋放到地上,说她有新鲜的猪蹄,问柴氏要不要?那段时间,镇子上几乎没有猪蹄售卖,她的小店眼瞧着就要关门大吉。
见她犹豫,老妪将麻袋打开,里面满满地都是新鲜的猪蹄。尽管她很心动,还是拒绝的老妪。夜半三更,怪人上门,手里还提着一麻袋刚剁下的,新鲜的,渗着血的猪蹄,任谁都会莫名恐慌。
被拒绝后,老妪并未离开,而是问她借锅灶当面卤煮。她从未闻过那么香的猪蹄味儿,像是在勾着她肚子里的馋虫。
似自证般,老妪先吃了一个,随后将锅里的猪蹄分食给野狗,老鼠,以及睡在街边的乞丐。从天黑等到天亮,他们活蹦乱跳,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柴氏脸红,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除了烂命,她有什么是可供别人图的。给老妪倒了杯茶,询问那些猪蹄的来历,老妪看着她,说日后自会知晓。
见她目露疑惑,举手发誓,说她的猪蹄绝对新鲜,对食用者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她与柴氏约定了时间,每日凌晨送货。
那锅猪蹄吸引了无数食客,一天的收入能敌从前大半个月的。不放心,她特意留意了几日,确认食用者没有任何异常才开始大肆贩卖。
猪蹄店生意越来越好,她也习惯了每日凌晨接货。
十日后,老妪再次送货。临别时,拍了拍她的肩。她闻见了一股很特别的香气,因为香气很快消散,并未放到心里。
第十一日,与往常一样,守在店里等猪蹄。蜡烛燃到一半,异香袭来,下意识嗅了嗅,顿觉眼皮沉得厉害。打了几个哈欠,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她走出猪蹄店,循着那股香气来到客栈。说来也怪,原本黑漆漆的客栈在她眼中犹如白昼。她的身体不由她控制,而是循着那股香气的指引来到一间客房。
客房里躺着一个男人,男人头顶上漂浮着一团黑气,黑气有点儿像猪蹄。手一抓,黑气散开,包裹住她的全身。她看到了一些很奇怪的画面。
慕笙:“负心汉?”
柴氏摇头:“他没有成婚!他的父亲是个嗜酒如命的赌徒,被人算计,欠下一大笔赌债。为躲避那些催债的,假死脱身。他的母亲不知真相,以为丈夫真的死了,抱着还在襁褓中的他去到赌坊,跪在门前求了三天三夜。”
从画面来看,那掌柜的虽心狠手辣,却对母亲却是十分孝顺。他看着他们母子,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准许他们只还本金,不设期限,但有一点,若是他们母子逃了,他定会将他们剥皮抽筋。
之后十年,他的母亲靠着给人做绣活儿,浆洗衣裳,把丈夫欠下的赌债一一还清。十年劳作,她不光伤了眼睛,还伤了身体。
在他十岁生辰那天,他死去多年的爹回来了。
久别重逢,对于自己十年前的假死,他没有任何解释,张口便是休妻。妻子不同意,他就唆使儿子在妻子日常饮用的汤药里下毒。
这个白眼狼,在权衡利弊后竟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