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且再是好脾气,这会儿当着一干下属,也只能敛起笑意,故作严肃,“夫人从前也不遑多让,莫要只说我的不是。”
段不言耸耸肩,“阿托北说的。”
“已是阴曹地府的野鬼,说来也无用。”
段不言吃了杯西徵酒,咯咯笑道,“他想不到我手上的劲儿大,可惜了,刚拧断他的脖子,他下头几个人就求见,我忙不得砍他头颅,只能提刀迎敌,再后头的事儿……”
众人也就知晓了。
白陶举起酒盏,遥遥敬了段不言,“夫人,末将顺着血路追到西亭营地边缘时,您坐在断头台上,杵着大朴刀,血淋淋的样子,真是让末将终生难忘。”
屈林李源孙丰收满大憨,都带着各样的伤势,立在她左右,白陶难掩震惊。
此番说来,都觉热血沸腾。
庄圩听到这里,真诚发问,“夫人不曾害怕,这一去回不来吗?”
未等段不言说话,凤且已接过话茬,“她哪里想到这些,只厌烦阿托北闹出事儿来,让她不开心。”
要不说是两口子呢。
段不言一听,喜上眉梢,“三郎懂我,当时庄家大船上人质的家眷围在府院跟前,一哭二闹三上吊,恨不得立时让我去献祭,甚是可恶!”
济安候府几个跳得最欢,所以,当场就送陶四勇去往黄泉路。
“以后夫人还是莫要如此,如若是以前西徵的科尔嵋在,定不会让夫人这般好脱身。”
呵!
“科尔嵋也不敢像阿托北这般,深入曲州府,埋线策反,意图要染指你的下辖之地。”
自然,也不敢调戏她。
许志听来,低笑起来,“我倒是觉得夫人有勇有谋,那阿托北不过是个皇子,西徵王庭别的不多,老皇帝生的多,死了个阿托北,不足为惜。”
“是,阿托北在西徵王庭之中并无举足轻重的地位,这番死了,才惹得西徵忙着蚕食他的份额,少有人关注我大荣大军已汹汹压境。”
段不言懒得理会带兵打仗的事儿,她看着送来的鹿肉新鲜可口,就着被沈丘笛藏下的西徵烈酒,吃得满口流油。
厨上还送了热饭过来,段不言少言寡语,吃了四碗。
凤且虽是与众将边说事儿边吃,但也没少关注段不言,眼瞧着送进来一钵杂粮饭,她吃了大多,还要再盛第五碗时,也不顾众目睽睽,赶紧拦住。
“这杂粮饭吃多了积食,夫人少用些。”
段不言抬着碗筷,呆愣住,“这……,很好吃啊。”
好吃……?
白陶呲牙,“夫人啊,咱们这厨上的饭菜,只能说勉强果腹,哪里谈得上好吃二字。”
尤其是眼前这钵杂粮饭,除了稻米,还有黍米、黄豆、小麦,掺和在一起煮出来,比起纯粹白米来,口感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同菜馍馍来讲,一样噎得慌。
段不言蹙眉,表情严肃,“是很好吃,尔等……,过惯好日子了。”
说完,抬头看向凤且,“我还没吃饱。”
四碗,还不够?
凤且眼眸里这般询问,段不言摇头,“我饭量大,饱了自是会停下。”
话到这份上,沈丘笛主动抬起大瓷钵,亲自给段不言盛饭。
“多谢你,沈丘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