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道：“高手都在民间，我都说了我师弟是奇才，难道你不想给自己个机会？”

赵棠棠忙道：“想！请您师弟为我三哥看一看！”

她双目灼灼地看向陆淮川，他的右手忍不住向右腿探过去，专家诊断的话犹在耳边，可是他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微笑道：“好，都听你的！”

胡大夫眼中得意之色闪过，手一摊开：“请付诊金！”

赵棠棠见胡大夫案前现成的笔墨纸砚，这老大夫为显自己有文化，开药方一律用毛笔写行草，还用繁体字，来看病的人不胜困扰，不过，抓药的伙计早已习惯，从不会认错。

赵棠棠很快写好了一张方子，工整娟秀的簪花小楷，甩老大夫的毛笔字不知几条街。

赵棠棠耳尖微微有些泛红，递过去，道：“治疗脾约便难之症。”

胡大夫如获至宝：“张校长昨天还来找我看顽固性便秘，我看看！”

赵棠棠忙用手在嘴上比了一下，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注意，道：“嘘——便秘分实秘、虚秘，又分气虚、血虚、阴虚、阳虚等多种，要结合实际情况！”

胡大夫胡子一吹：“便秘，有啥不好意思说？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这还用你告诉我？”

他细看起方子，边看边直呼绝妙。

赵棠棠无奈一笑，这是祖母有次得了此症，太医院院首开的方子，怎能不绝妙？她一时之间只想到了这个症候可能比较常见，胡大夫用得上。

胡大夫对一旁弄药材的徒弟道：“去请你师叔，说我请他看个病人。”

不一会，一个矮矮瘦瘦中年男子一掀帘子走了出来，一句话不多问，胡大夫让他给陆淮川看腿，他就认真地看起诊来，似乎做惯了胡大夫的外援。

哪知那人诊了一遍，道：“有的治！两天一遍针灸，两个月看效果！”

陆淮川与赵棠棠对视一眼，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惊喜。不免想起从前赵招娣的话，心里泛起苦涩。她这么在意他的腿，如果还是治不好，她岂不大失所望？

胡大夫对师弟道：“小船，你可得给好好治啊，拿出看家本领来！这女娃子颇合老夫眼缘！”

师弟白了胡大夫一眼：“不许再叫我‘小船’，我没名字的吗？”

“师傅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给你取名‘胡舟’，听起来像个骗子，还不如叫小船呢！”胡大夫捋着胡子笑呵呵。

胡舟大夫对他这个师兄倒是言听计从，从不反驳。老胡大夫去接诊其他病人，赵棠棠便全神贯注地看小胡大夫施针。

她认真地默记着落针的位置和时间，小胡大夫三十六针瞬息落定，神态轻松得很，赵棠棠的额头却渗出了细汗。

待他收了针，道：“站起来走走。”

陆淮川依言起身，额头青筋凸显，拳头攥得死死的。赵棠棠知道，那是他在紧张。

赵棠棠给他安慰的一笑，都没注意自己攥着衣角的手心出汗，把衣角都攥出两个印子。

陆淮川向前走了几步，竟然不跛了，他面露欣喜，一笑，如拨开云层的缝隙露出的一道金光：“感觉很好！”

赵棠棠大喜过望，满眼欢喜，脸上绽出两个梨涡。

小胡大夫却面无表情：“这只是第一次治疗，别高兴太早，要坚持两个月之后再看，若疗程之后腿部一点不适都没有了，才是真的好了，否则都不算成功。”

“多谢小胡大夫！”赵棠棠欣喜地道。

“你付诊金我看病，不必谢。”小胡大夫说完，一掀帘子就回了后室，这性子倒是与老胡大夫截然相反。

赵棠棠一眼看见胡大夫案边摆了个一米高的经脉木人，她狡黠的眸光一闪，对胡大夫道：“我再给您写个方子，您把这个借给我怎么样？”

胡大夫嗤笑一声：“怎么，看我师弟施一遍针，自己就想上手了？你是神仙不成？”

赵棠棠笑道：“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就是觉得有趣，左右无事，想研究研究。”

“好啊，你的方子如果我感兴趣，木人借你又何妨？不光木人，”他自抽屉里拿出个针包来，“这个也可以一并借你，随你去研究。”

赵棠棠想了又想，问：“妇女月经不调之症的方子，行吗？”

胡大夫摇头：“一般女人对这事羞于启齿，来看诊的人不多。”

“美肤祛斑的呢？”

“不实用。需紧急之时有大用处的方子，我才感兴趣。”

陆淮川不知她想做什么，心里隐隐猜测与自己有关，他站在她身侧半米远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安静地等在一旁。

赵棠棠搜肠刮肚，忽然想到：“保胎的药方，可以吗？紧急之时有大用！”

胡大夫小眼睛一眯：“写来看看。”

赵棠棠挥笔而就，递给胡大夫，胡大夫接过来一看，渐渐露出笑容，挥着手道：“拿走吧，借你了！”

赵棠棠弯唇而笑，眉梢洋溢着明媚的柔光，瓷白的脸上梨涡深深，陆淮川看得心跳陡然失了一拍。

两人抱着木人走出去，胡大夫摇头直乐，自言自语道：“我要收你做徒弟你不愿意，自己拐弯抹角地去钻研，且看你的悟性，能不能钻研出一二三。”

二人没有急着买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陆淮川怕赵棠棠用公共走廊的炉子有危险，决定暂时在食堂打饭。

赵棠棠想起陆淮川钱包里薄薄的几张纸币，心急赚钱的事刻不容缓，决定隔日陪陆淮川针灸的时候去刘大娘那再问问，也决定先不添置用品。

陆淮川提议道：“我们今天先去买张床吧，把床换了。”

昨夜赵棠棠倒是靠着他的胳膊睡得挺香，而陆淮川却一夜没怎么睡好，女孩的幽香直往鼻子里钻，他的身体几乎一直紧绷着，扣掉了好几块床板。

赵棠棠斟酌着，以现在的经济状况还是不花钱得好，可是如果把经济问题摆出来的话会不会伤他的自尊？于是道：“先不换吧……”

“为什么？”陆淮川诧异道，床不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吗？

她的脸红了红，声音低到都快听不见：“我觉得和你挨得紧一点睡……挺……挺好的……”

陆淮川的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心跳一下子加快了，他喉结快速滚动了一下，声音喑哑：“是……是吗？”

赵棠棠抬眼问道：“昨夜，三哥睡得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