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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金銮接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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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都城的朱雀门在晨雾里若隐若现,门上的朱漆比大周的更艳,透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傲。桑宁掀开轿帘时,正看见沈砚勒马转身,他新换的银白铠甲在晨光里泛着微光——那是南楚皇帝亲赐的“迎亲卫”甲胄,肩甲上的云雷纹却比寻常暗卫少了两寸。

“公主,陛下亲自来了。”阿竹的声音带着颤音,指尖攥着绣了半宿的帕子——自打进了南楚地界,她便总盯着沈砚的背影发呆,连帕子上的木樨花都绣歪了两针。

轿夫的脚步声忽然轻了。桑宁听见前头传来马蹄声,抬眼便看见那匹踏雪乌骓上的身影——玄色绣金蟒纹长袍,腰间悬着当年她在冷宫见过的碎玉腰佩,只是如今佩上多了块雕着“南楚”二字的玉牌,边角还留着她当年替他包扎时蹭到的药渍。

贺斯辰翻身下马时,袍角扫过地上的晨霜。他伸手替她掀开轿帘,指尖在她腕间的淤青上顿了顿——那是那日落水时被人拽出来的印子,如今褪成了浅青色,却像枚胎记,烙在她雪白的腕子上。

“阿宁,”他的声音比记忆里低了些,带着晨雾的凉,“这一路辛苦了。”

桑宁抬头望进他眼底,那里映着她的影子,还有朱雀门上的铜钉——七年前的少年眼底有火,如今却藏着雾,让她看不清深处的光。她忽然想起母妃说过,帝王的眼是最藏不住事的,可此刻贺斯辰的眼,却像南楚的护城河,看着平静,底下却不知藏了多少暗礁。

“陛下亲自来迎,是臣妾的福气。”她福身时,发间的玉簪晃了晃——那是母妃临终前给的,簪头的碎玉正巧能补上贺斯辰腰佩的缺口。当年他说等攒够了玉,就给她打一副完整的头面,如今头面没攒齐,人却先隔着君臣的礼,生分了。

迎亲队伍穿过朱雀门时,桑宁听见百姓们的私语。“听说这是大周九公主,生母是罪臣之女呢。”“嘘——陛下当年在大周当质子,全靠这位公主护着,如今登基头一桩事就是娶她,可见情深。”

情深么?桑宁摸着袖中的素帕,指尖划过朱砂印——那日在破庙,沈砚曾说南楚宠妃私制云雷纹,而贺斯辰却默许了。她抬眼望向走在前方的男人,他的背影比当年宽厚了许多,却也离她更远了,就像这朱雀门的高墙,看似为她敞开,实则是把她困进了更大的笼子。

金銮殿的台阶比大周的高三级,桑宁踩着翟衣的裙角往上走,忽然脚下一滑。腰间猛地被人揽住,带着冷香的气息裹住她——是贺斯辰,他的指尖隔着锦缎抵在她后腰,像当年在冷宫替她挡雨时那样,只是此刻多了层冰凉的甲胄。

“小心。”他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我让人在落英殿备了你爱吃的糖蒸酥酪,还有……你当年落在我那的狐裘,我让人翻新了三遍。”

桑宁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芒——那是七年前雪夜,他发着高热却硬撑着替她暖手炉的眼神。可下一刻,他却松开手,负在身后的指尖捏紧了腰间的碎玉佩——那里刻着她看不懂的南楚暗纹,就像他藏在“亲自迎接”背后的心思,让她摸不透,猜不明。

落英殿的暖阁里,炭火烧得噼啪响。庭院里的西府海棠开得正盛,花瓣透过窗棂飘在案上,倒比大周皇宫的梧桐多了份柔媚。阿竹捧着糖蒸酥酪进来时,眼睛还盯着外头——沈砚被留在殿外守着,此刻正和南楚的暗卫们说着话,铠甲上的云雷纹在阳光里一闪一闪的,像极了她绣在护腕上的针脚。

“公主,这酥酪的奶皮子比大周的厚。”阿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道,“方才路过御花园,看见有个穿粉衣的娘子,脖子上戴着的玉坠……和您生母留下的那枚好像。”

桑宁捏着瓷碗的手顿了顿。生母的玉坠刻着“沈氏”二字,当年母妃说那是救命恩人的遗物,如今却在南楚后宫看见相似的——难不成,当年害母妃的人,真的和南楚前太子旧部有关?就像皇兄和皇嫂说的,这桩案子,从来不是大周的私事。

殿外忽然传来争执声。桑宁掀帘望去,只见沈砚正挡在粉衣娘子身前,他的手按在剑柄上,却没真的拔出来——那娘子她见过,是方才在朱雀门旁替贺斯辰牵马的侍女,此刻正红着眼睛往殿里闯,发间的木樨花掉在沈砚脚边。

“沈侍卫拦着做什么?”娘子跺脚时,腕间的红绳晃了晃,“陛下让我给新王妃送东西,你难不成还怀疑我不成?”

沈砚没说话,只抬眼望向桑宁,眼底藏着警告——那红绳的编法,是南楚暗卫独有的“双结扣”,而娘子袖中露出的半块帕子,正是那日在破庙见过的、绣着云雷纹的款式。

“让她进来吧。”桑宁转身时,指尖擦过袖中的素帕,朱砂印子蹭在锦缎上,像朵开错了季节的花,“陛下费心了,只是往后这些小事,让宫人传话便是,不必劳动陛下身边的人。”

娘子福身时,发间的木樨花落在炭炉里,“滋啦”一声烧出焦味。桑宁盯着那缕青烟,忽然想起大周皇宫的御花园,皇嫂种的木樨花该开了吧?皇兄是不是又在嫌皇嫂的墨汁弄脏了奏折,却又偷偷让人在她的笔洗里放上木樨花瓣?

可如今她在南楚的落英殿,闻着的是陌生的沉水香,看着的是带着刺的笑脸。贺斯辰亲自来迎,给了她大周正妃的规制,却也让她清楚地看见,这后宫里早就挤满了人——穿粉衣的娘子,戴玉坠的宫娥,还有藏在沈砚铠甲下的、属于南楚暗卫的旧纹。

夜深时,桑宁摸着床头的狐裘发呆——毛领上还留着当年她缝补的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极了阿竹绣的护腕。窗外的海棠花瓣飘在窗台上,借着月光能看见花瓣上的露水珠,像极了贺斯辰当年在冷宫掉的那滴泪——那时他说“阿宁别怕,我总有一天带你走”,如今却把她“迎”进了这满是算计的后宫。

“公主,沈侍卫在外头守着。”阿竹替她吹灭烛火,指尖不小心碰到她腕间的淤青,“方才那娘子送来的东西……是陛下当年在冷宫画的您的画像,藏在狐裘里的。”

桑宁忽然想起掀开轿帘时,贺斯辰指尖在她淤青上的停顿——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落水时受的伤,知道她攥着云雷纹锦缎的恨,也知道她藏在素帕里的、关于“少年与月光”的梦。

可梦终究是梦。她摸着画像边缘的折痕,忽然听见殿外传来沈砚擦拭长剑的声音,混着更夫的梆子声,一下一下敲在她心上——如今她是南楚的王妃,是大周的棋子,更是自己的执棋人,哪怕这棋盘上落的第一子,是当年那个说要护她一生的少年帝王。

窗外的月亮悄悄钻进云层,就像贺斯辰眼底藏着的雾。桑宁靠在狐裘上闭目,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沈砚的剑响,忽然觉得这南楚的夜啊,比大周的更冷,却也更清醒——她终于懂了,这世上从来没有“单纯的迎接”,就像没有“无目的的护持”,所有的重逢,都是权谋局里的落子,而她能做的,便是攥紧手里的“沈砚”与“素帕”,在这落英殿的阴影里,替自己挣出一线,带着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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