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泽城中,稚童不少。与其让他们在街头游荡,或受那些迂腐旧学荼毒,不如由我无生教亲自教导。”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
“教他们识字、算术,更要教他们明辨是非,知晓力量之可贵,懂得感恩与敬畏。
自幼便在心中种下无生之道的种子,待他们长大成人,便是我教最忠诚的信徒,最坚实的根基。”
月如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丈夫的深意。
这哪里是办学堂,分明是要从根子上掌控城中百姓的思想,将他们的子孙后代都培养成无生教的忠实拥趸。
她心中掠过一丝不安,这种手段,未免太过……但看着丈夫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心,以及想到如今乱世求存的艰难。
她最终还是压下了那丝疑虑,柔声道:“夫君深谋远虑,月如自当全力支持。只是这教习与教材……”
“教习,便从城中寻些落魄的读书人,以粮饷厚待之,不怕他们不尽心。”
吴仁安胸有成竹,“至于教材,便由我亲自编撰。删减那些无用的仁义道德、忠君爱国之言。
加入我教义、力量至上的理念,再辅以基础的文史算术即可。此事,便交由娘子费心了。”
“相公想就办吧。”
三日后,阳泽城原先的县学旧址,。
尘埃被扫净,破败的门窗得以修缮,门楣上悬挂起一块崭新的牌匾,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无生学堂”。
学堂开张之日,吴仁安亲临主持。
吴仁安身穿一袭崭新的血色长袍,站在学堂门口。
他命人张贴告示,言明学堂不仅免除束修,每日还供两餐饱饭。
消息传开,城中百姓顿时沸腾。
在这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乱世。
能让孩子有口饭吃,还能识文断字,无疑是天大的诱惑。
一时间,县学门前人头攒动,父母们争先恐后地将自家半大孩童送入学堂,生怕晚了便没了名额。
“香主大人,我家孩子今年五岁了,可以入学吗?”
“香主大人,我家孩子虽然已经八岁了,但他识字不多,可以从头学起吗?”
“香主大人…”
吴仁安站在学堂门口。
看着那些面带期盼又夹杂着畏惧的父母,以及那些懵懂无知的孩童。
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亲自挑选了几位看上去老实本分、且家有老小需要供养的落魄秀才担任教习。
许以远超寻常的粮饷,并严厉告诫,务必按照他指定的教材和方法授课。
又有名执事带队驻扎监督…
学堂的课程设置也颇为“精妙”。
上午,教授孩童们基础的读书识字、简单的算术。
中午,则有专人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菜。
虽算不上珍馐,却也实实在在,有米有肉,让这些久饿的孩童们吃得满嘴流油。
到了下午,画风陡转,教习们便开始向孩童们灌输吴仁安编写的“教义”——讲述无生大生的理念。
描绘教主与香主的“伟力”,宣扬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真理”。
并组织孩童们学习一些简单的强身健体之术,美其名曰“无生武基”。
短短数日,效果显着。那些原本面黄肌瘦、眼神怯懦的孩童,在吃饱穿暖之后,渐渐变得活跃起来。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每日晨读晚诵,口中念的不再是“之乎者也”,而是“无生真空,家乡父母”、“力量至上,强者为尊”之类的口号。
稚嫩的童声汇聚在一起,竟隐隐有几分洗脑般的魔力。
然而,吴仁安深知,这一切不过是建立在沙滩上的楼阁。朝廷三万大军的阴影,如鲠在喉。
城防虽得陈景和诡力加固,但终究是外力,非长久之计。
他麾下的力量,无论是普通教众,还是“血骨卫”、“毒人”,皆是消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