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荷花真美。”穗穗不由赞叹。
“是啊,云舟向来眼光独到。好生收着,过几日带到新府去。”姜月盈轻抚玉荷。
她全然未觉这礼物的深意,姑苏水畔那些被宋眴践踏的荷花,如今以最珍贵的姿态回到了她手中。
石云舟至今未对旁人动心,也不知今后是否会。
但今日看着姜月盈出嫁,他心中唯有欣慰。
虽想亲眼看看凤冠霞帔的新娘,却知道宋眴那个醋坛子定不会允。于是他只是安静地等在正厅,以娘家人的身份,目送她走向幸福。
另外一边,天光未破晓,睿亲王府已是灯火通明。
宋眴身着绛红喜袍,金线绣制的四爪蟒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他翻身上马,领着延绵数里的迎亲队伍浩荡出发,特意绕行半个皇城。
喜乐喧天,朱漆描金的喜轿前后,八对鎏金宫灯摇曳生姿。
随行侍从抬着九九八十一担聘礼,檀木箱笼上系着赤金绸带。沿途百姓争相围观,小厮们不断抛洒喜饼与碎银,所过之处爆竹声震耳欲聋,红纸屑如蝶纷飞,整座城池都浸在喜庆之中。
迎亲队伍至姜府,见石云祁率铁甲将士列阵,柳娘子带百名伙计堵门。
宋眴笑撒三筐金瓜子,即兴赋诗十首方得入内。
厅内红烛高烧,姜月盈以泥金团扇遮面,绯色广袖嫁衣逶迤及地。她悄悄抬眸,恰见宋眴逆光而来,玉冠下眉目如画。恍惚间似回到三年前那日,这次,他来接她,也来娶她。
亲王府中,御赐的“睿亲王”金匾披着红绸。在礼官的高唱声中,他们共拜天地日月,再敬高堂父母。
红烛高照的新房内,姜月盈端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榻上。
她素来最不耐烦这般正襟危坐,今日却难得地保持着端庄姿态,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膝头。
原想着要枯等到宾客散尽,却不料才过了小半个时辰,门外便传来丫鬟们慌乱的脚步声:“拜见王爷,恭贺王爷新婚。”
“赏。”
低沉冷冽的嗓音裹挟着喜悦透过雕花门扉传来,明明只说了一个字,却让守在门口的丫鬟们喜笑颜开。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姜月盈透过团扇的缝隙,看见那个平日里在外人面前清冷矜贵的身影正迈步而入。宋眴依旧保持着挺拔如松的姿态,只是眼角微红,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酒香,为他平添了几分难得的慵懒。
“拜见姑爷。”姜月盈几个贴身丫鬟机灵地行礼,声音甜得能沁出蜜来。
一声姑爷,让宋眴嘴角的笑意更深,连语调都比平日轻快三分:“你们几个重重有赏。”
姜月盈正暗自偷笑,忽觉眼前团扇被一柄玉如意轻轻挑起。
宋眴那双眸子此刻漾着温柔,他指尖还带着室外炎热的气息,却在触及她下颌时蓦地放轻了力道。
“王爷这般早离席,不怕明日被言官参个沉湎美色的折子?”姜月盈故意拖长语调,眼角瞥向窗外尚早的天色。
宋眴忽然俯身,带着沉水香的吐息拂过她耳畔:“哪个不怕死的敢管亲王闺帷之事。”
玄色广袖扫落满床桂圆,宋眴顺势将人圈进臂弯。
他执起丫鬟端过来的鎏金合卺酒酒盏,将其中一盏递到姜月盈面前:“合卺而酳,永结同心。”宋眴清冷的声线沾了酒气,尾音像化开的雪水般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