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忙整理好衣衫,刚打开房门,就见宋诗雅带着两个提着包袱的丫鬟已走到门前。
少女清脆的声音欢快地传来:“嫂嫂,祁郎去书院准备秋闱了,临行前特意让我来陪嫂嫂同住,也好帮着照看二哥哥。”
这话飘进屋里,只换来宋眴几声沉重的叹息。
宋眴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怎么就轻易允了石云祁那小子的婚事?早该好好刁难他一番才是。
秋闱这等简单的考试,在家温书不就够了?何须特意跑去书院?
秋闱而已,本就应该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事,竟也值得这般大费周章?
谁知到了晚间,宋眴更是气闷。
宋诗雅竟缠着姜月盈一同宿在了芳菲苑,两个姑娘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倒衬得他独守空房,辗转难眠。
“嫂嫂今日气色怎这般憔悴?”宋诗雅望着刚换好寝衣的姜月盈,心疼地问道。
“嗯有些乏了。”姜月盈闻言顿时双颊绯红。
这几日宋眴逮着机会就缠着她,有时她刚合眼,那人又有了动作。
白日宋眴倒能趁机补觉,偏偏她还要强打精神应付宋母,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咦?嫂嫂府上蚊虫这般厉害么?”宋诗雅忽然指着她肩颈处的红痕惊呼:“怎么咬成这样?”
姜月盈这才惊觉那些暧昧痕迹未遮严实。
奇怪的是,诗雅明明已成婚,怎会不懂这些?她尴尬地拉着小姑子在窗边软榻坐下,试探着问:“你与云祁那日未曾圆房?”
“嫂嫂怎么”宋诗雅瞬间从耳尖红到脖颈,羞得直跺脚。
“猜的。”姜月盈也不好意思多说。虽说她比诗雅年长不了几岁,又有过经验,但在她心里,诗雅始终是个需要呵护的小姑娘。
“祁郎说我年岁尚小,要等来年春闱后。”诗雅声如蚊蚋。
姑嫂二人面红耳赤地对坐着,这个话题便就此打住了。
光阴流转,转眼便到了婚前三日。
宋眴这才不情不愿地搬去了亲王府。
这些日子,他竟寻不到半点亲近姜月盈的机会。一入亲王府,他立即将石云祁唤来,美其名曰“考校学问”,实则存心刁难。
起初石云祁还能对答如流,渐渐地却招架不住。
这才惊觉自己的学问与宋眴相去甚远。
原打算回府住两日的他,只得写了封信给诗雅,说是待到婚宴当日再回。
大婚这日,姜月盈天还未亮她便自行起身。
将新鲜的黄瓜切成薄片敷在脸上,对着铜镜静静等待喜娘来为她梳妆。
铜镜中的人儿让她想起三年前初来此地的第二日。
那时镜面斑驳,映照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她为获得健康的身体而欣喜,又因前路未卜而惶惑不安。
而今镜中人已出落得明艳动人,眉目间尽是恬静与期待。
她不再畏惧,已然熟谙这个世界的规则,拥有了至亲,结交了挚友。
穗穗引着喜娘一行人进来。
喜娘手持玉梳,玉梳划过姜月盈如瀑青丝,一边梳发一边唱着吉祥话: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子孙满堂。”
最后一梳绾起万千情思。
随着妆容渐成,姜月盈的心跳愈发急促。镜中的新娘华服加身,珠翠生辉,美得令人屏息。
穗穗忽然捧来一个锦盒:“姑娘,石将军差人送来的,说改日再来贺喜。”
盒中是一支玉雕荷花。
碧绿的荷杆通透温润,粉玉雕琢的花瓣宛若天成。这般精巧的物件,必是费尽心思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