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着,笑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我早就怀了孩子……是他害的,不!不是他!是她!她说不会让我的孩子生下来!!我听见了,她亲口说的!!”
魏长冬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廖沁雪这个样子,连被他打的那次,她都没有崩溃成这样。
“沁雪,是我……我是长冬,你看看我,我是你丈夫……”
“你骗人!”她指着他尖叫,“你跟她是一伙的!你早就不要我了,你巴不得我死,是不是你带人来的?是不是你告诉工地那群人我在那里?!”
她扑过来抓住他的衣领,嘴角是干裂的血痕,眼神却癫狂得像野兽。
“你让我去找黄超,你说他会帮我!可他没有,他绑我、打我、要烧死我……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你还是让他们……让他们那样对我……”
“沁雪!你冷静一点,不是窝!”魏长冬大吼,可她根本听不进去。
护士赶来时,廖沁雪还在用头撞墙,被死死按在床上才勉强注射了镇定剂。
等一切恢复平静后,她再次被捆在病床上,眼神却空洞发呆,嘴唇微张,不停地念着:“我错了,我不该害死孩子……求求你们放了我,我错了……”
医生走出来,面色凝重:“她精神严重受创,身体多处伤痕,我们正在帮她做侵害取证,但她意识混乱,很难配合。”
魏长冬垂着头,嗓音嘶哑:“她,还能好起来吗?”
医生沉默了片刻,说:“如果后续治疗能持续,环境安稳,不再被外界刺激,或许……有恢复的可能,但你要做好准备,也许几年,也许十几年。”
魏长冬瘫坐在长椅上,仿佛被谁掏空了。
好一会儿,医生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同志、同志……”
“不好意思医生,您说。”
“病人需要住院观察,你方便的话就先去办下住院手续,顺便交费吧。”
“好的。”
交费啊……
他的工资还没下来,现在身上就剩五块钱,哪里够交住院费和医药费的?
想来想去没办法,魏长冬只好去找父母帮忙。
屋子昏黄的灯光下,魏长冬坐在饭桌边,浑身散发着浓重的烟味和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他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双手搓着,坐立不安。
weizhenguo正在炕边剥蒜,听见他儿子半天不吭声,只是坐着,终于不耐烦地抬头看他一眼。
“说吧,你究竟想说什么?这么晚回来,还不去洗洗?”
徐秀芬也从灶台那边转头,围裙上还沾着点菜叶子,语气嫌弃:“你回来就带这一身晦气味?又哪根筋不对了?”
魏长冬喉结滚了滚,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道:“沁雪出事了。”
屋里顿时安静了几秒。
徐秀芬手里的勺子敲在锅边,叮的一声脆响:“她还能有什么事?这次又是你信她什么胡话了?”
魏长冬皱紧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她现在在医院,精神科,被人……被人欺负了。”
徐秀芬不信:“被谁欺负能欺负到医院去?肯定又是在演戏吧,想博同情!”
魏长冬只好把事情从头到尾说出来。
听完,魏振国头手里的蒜瓣顿了下,仍不动声色,只是慢条斯理地把蒜扔进碗里:“活该。”
徐秀芬则干脆冷笑出声:“你终于知道了吧?她那样的女人,除了会爬床,还会干啥?当初你就是不听话,我们拦着你你不听,娶回来还不是害得咱家抬不起头?如果不是她这个贱人,我们魏家不至于变成这样!”
“她疯了!”
魏长冬的声音陡然拔高,手狠狠一拍桌子:“她被人欺负到疯了!她现在认不出我了,整天胡说八道,医生说她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你们就没点人性吗?”
徐秀芬冷眼看着他:“她害咱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有爸妈?你那次评职称本来稳的,结果呢?你爸要看就要升职了,结果呢?”
魏长冬低下头,像是被这句话打得没了气力。
过了半晌,他轻声说:“现在她在医院,病床费要交,医生说得住一段时间,我自己没什么钱了,火车站那边的工资下个月才能发,医院又催着交费,你们能不能……”
“不能。”魏振国一口拒绝。
徐秀芬也冷着脸补刀:“我们老两口的钱留着养病,不能扔给个祸害!她是你老婆不是我女儿,她现在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她种的果!我们早就说了,你不听,现在来要钱?”
魏长冬咬着牙,嗓音低哑:“就一点,我不是不还……”
“你要是真还有点骨气,就别管她,该签字的就签,该放弃的就放弃!反正她都被男人糟蹋个遍了,身子都不干净了,别说她现在疯了,就是她好好的,我也不会再让你拿家里的钱去填她的坑。”
屋里静下来,只剩下锅灶里咕嘟咕嘟的炖汤声。
魏长冬站起身,椅子在地砖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他眼神灰暗,像是终于看清了什么,又像彻底断了念想。
“我知道了。”他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
徐秀芬骂了一句:“你要是想做救世主,非要救那个贱女人,把晦气带回来,那你这儿子我们也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