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冬走在回医院的路上,风灌进领口,凉得刺骨。
口袋里只有一包没拆封的香烟和一点零钱,医院的缴费单被他攥在手里,皱成一团。
他对廖沁雪没有任何感觉,她做那些蠢事害了魏家的时候,他甚至也想过掐死她。
如果不是她,他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他失去的越来越多,只有廖沁雪陪在他身边,慢慢的他也没这么恨了,只想快点重新振作起来,让姜远寒看到他的改变。
可惜越搞越砸。
如今,她疯了,成了废人,医院里谁都知道她是魏长冬的妻子。
街坊邻居也都知道他娶了这个女人。
她现在被抬进医院的样子,传出去一定又是:“魏家的儿媳疯了”、“她怎么沦落到那步田地的”、“魏长冬是不是不要她了?”
他不在乎她了,可他在乎那些嘴。
他不能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更不能被人说是见死不救,把疯老婆丢医院不管。
这是他最后的脸面。
医院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照出他眼底疲惫的血丝。
他走到护士跟前,低声问:“病人现在怎么样?”
护士翻了翻记录:“晚上闹过一次情绪,我们给她打了镇静剂,现在睡着了。你是家属吧?明天必须要交费,不然我们只能安排她转精神病院。”
魏长冬点头,心却往下沉。
他知道,一旦转进精神院,廖沁雪这一辈子就彻底毁了。
而且那种地方,他想想都觉得恶心。
她虽然混账,可他好歹跟她夫妻一场,把她送进那种地方,他做不出来。
“医生说,她这病到底能不能好?”他忍不住问。
护士叹气:“创伤太重,恢复可能很慢,有没有希望得看后续治疗和她的心理状态,这事实在说不准,你得有心理准备。”
他“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不可闻,转身走到走廊尽头,靠着墙坐下。
他想了一个晚上,最后终于低头妥协。
第二天一早,他把仅剩的钱交了押金,然后回家收拾了几样东西,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卖了,又去了氮肥厂,找几个关系还算说得上话的朋友,难为情地开口:“我现在有点困难,能不能借点钱周转。”
可谁都不傻,厂里早就知道他媳妇的事,连他都被牵连得名声一落千丈。
没人理会他。
甚至还有人说:“魏长冬,你上回借我的十块钱没还呢,还有你媳妇上我家借米,啥时候还啊?”
魏长冬扯了扯唇角:“等我先凑够医药费,马上就还。”
他哪里还敢问下去,最后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傍晚,他坐在河堤边,看着水流发呆。
他忽然觉得廖沁雪的疯,像是个黑洞,把他的人生一点点往里吞。
他没法抽身,甚至没地方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