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重华道：“你阿爹身边有一个心腹叫徐立，自幼受恩徐家，对他忠心耿耿，当年你阿爹战死后，他侥幸活着，不知道的怎么知道了你的存在，还从宇文拓手里劫走了你，将你送去了姜家。”

竟是这样？

“当年姜家父子是在北境参军立功，你阿爹年少就执掌北境军，那时候他们在你阿爹麾下，老侯爷被你阿爹赏识提拔，救过性命，连立功封侯的都有你阿爹的恩情在，姜家一直感念。”

“而你的养父武阳侯姜卓安，也曾被老侯爷送到你阿爹手底下受教，很是崇拜你的阿爹，你阿爹于他，亦兄亦师，种种因由，姜家确实是送养你的最好去处，不论如何，武阳侯都不会委屈你。”

多番恩情在，又有教导之恩，姜卓安对她，便对自己的那几个亲生孩子好很多。

她喃喃道：“怪不得父亲这样疼我，比对其他兄弟姐妹都要偏爱很多。”

凤重华道：“虽说养育之恩大过天，但真论起来，武阳侯是报恩，他对你多好都是你应得的，你不用为此心中有愧。”

姜婠点头，没说话。

“那徐立现在何处？”

凤重华摇头，“我不知道，徐家出事后，他就不知所踪，但我怀疑他在上京，这次你的存在和出事的消息是一个神秘人给我的，我怀疑神秘人就是他，算起来也只有他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这些年，这个神秘人给了我不少关键消息，帮我成了不少事，我一直怀疑背后就是徐家在大周布下的暗探网，若是徐立，便都说得通了。”

姜婠点头，确实是有这个可能的。、

既是她阿爹身边的人，也是当年救她一命的人，若是可以，真想见一见。

“我被抢走以后，您就被迫留在宇文拓身边了么？”

凤重华微微别开眼，点了点头，“嗯。”

她没对此多言，似乎并不想多说她在那之后的事情。

姜婠也不用问，一想都知道，那些年，她一定很不好过。

被迫留在仇人身边，被迫生孩子，而自己所爱的丈夫被仇人害死，自己珍爱的女儿也不知生死不知下落，以为在仇人手里。

怪不得她会那么厌憎宇文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自己生的孩子，若非极致的痛恨孩子的存在所代表的意义，怎么可能会这样的态度？

知道了这些，姜婠现在恨不得下去，撕了宇文峥，碎尸万段。

凤重华握住姜婠的手，那么郑重认真，仿若泣血一般跟她说：“孩子，你一定要永远记住，你的阿爹，他叫徐朔，他铮铮铁骨，是个英雄，一个战无不胜，保家卫国的英雄，他没有叛国，他即便是死，都是死在保卫边境的战场上的。”

叛国的人，从来都是她。

是她不顾家国立场，明知两国宿敌，明知她不该和他牵扯，却因一眼生情而费尽心机的嫁给了他。

也是她给徐家带去了灭顶之灾，罪该万死。

她这些年每天都在后悔，自恨，她宁愿当年认命的嫁给了宇文拓，哪怕终此一生都困在宫墙不得欢愉，或是哪怕是真的死了，也不愿意死遁去祸害他。

兜兜转转，她逃不开嫁给宇文拓的宿命，却因为她的任性，葬送了徐家，也让这个镇守边境近百年，数代子弟埋葬在边境的将门王府，背上了最耻辱的叛国罪名。

他那么忠正的人，明明在战场上死无全尸，只因为娶了她这个北周人，背了二十多年叛臣之罪。

姜婠重重点头，红着眼道：“我知道，谢知行跟我说过，他没有叛国的。”

只是因为娶了凤重华，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情势推动下，不叛国，也叛国了。

凤重华含泪欣然道：“你知道就好，我就怕你觉得自己是叛臣之女，怕你对他有误解。”

姜婠摇头，认真道：“不会，从小父亲就教导我，跟我说他不认同……阿爹的罪名，我也一直都当其中有内情，从来都没有唾弃过他。”

“那就好。”

凤重华放心了，又凝着姜婠，唏嘘道：“若是没有当初那场祸事，你的阿爹，你的祖母，还有叔婶和堂哥们，一定是很喜欢你的。”

姜婠想到这些原本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心里堵得慌。

“他们，都是被牵连而死的么？”

凤重华低声道：“你的阿爹和二叔，还有你最大的堂兄，都是战死的，你祖母是受不了打击吐血暴毙的，你二婶是在牢里自杀的，她在自杀之前，带走了你的两个堂兄。”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