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嫁给宇文拓那样的人,不愿意和昔日好姐妹共事一夫,更不愿意再那个笼子一样的皇宫过一辈子。
所以,她跑了。
但不是直接跑,而是做了个局,死遁。
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宇文拓。
她的父母兄弟最是疼她,都舍不得,但没办法,只能帮她遮掩,送她离开。
离开上京后,为面自己这张脸惹来是非,也以防万一因为这张脸被宇文拓知道她还活着,她弄了个毒药,让自己的脸上,多了一块丑陋的毒斑,半张脸都是,她自己都不忍看。
她就像一只自由的鸟,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地间,不知道多快活。
后来,她在大雍的北境溜达,见到了镇北王,徐朔。
镇北王徐朔的名字,她不陌生,这个名字北周的人大多不陌生,当时街上有个孩子在玩,一匹失控的马拖着马车在街上乱串,那孩子险些葬身马蹄之下。
一个身影迅速出现,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那孩子。
那身影就是他。
当时凤重华就看着,对徐朔一见倾心,打听了一下,这人都快三十了,竟然还没娶妻。
嚯,这不就是等着她么?
她便盯了一阵徐朔后,在某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一场精心策划的苦肉计,她半死不活的倒在他必经之地,被他救了。
醒来之后,她‘失忆’了,从哪来不知道,往哪去也不知道,姓甚名谁一无所知,身上就一个玉牌,上面雕了个‘笙’。
那是她生来,家中祖父让人给她雕的,笙是她的小名。
徐朔没想到自己救了个失忆的小姑娘,当然也存疑,怀疑她会不会是什么细作,派了人拿着玉牌去追查。
她精心安排的骗局,怎么可能查出异样?
但徐朔还是不放心,对她怀有警惕,而她,睁眼第一个见得就是他,所以合情合理的对他最依赖,别人都心存警惕防备。
可他还是在她好些后,打算送她去安置好,他到底忙得很,管不了一个女子的事情,可她被送去安置的地方后就整日惶恐,不吃不喝。
最后,管事的没办法,上报了他,他想起她对自己的依赖和面对他人的无助,想起送她走那日,她看着自己时,湿漉漉的眼睛里全是委屈和无助。
似乎他若不管,她估计没了活下去的指望了。
他再三考虑,只能把她接回自己的王府,当时王府的人都在京城,北境的王府,只有他自己。
后来,她刻意的靠近和撩人的手段,他们关系越来越好,他对她,越来越难以抗拒,而他也并不在意她的样貌不堪和身世不明,只要确定她不会损害大雍就行。
当然,期间他试探过她很多次,确认她不是细作,也没有不怀好意,只是在感情上,他这个人着实就是个傻子,终究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不过几个月,他就与她两情相悦,直接在边境和她成了亲。
至此,很多人都知道了,镇北王徐朔娶妻了,她的王妃叫‘阿笙’,是个身份不明的江湖孤女,并且,样貌很不堪,但他对她视若珍宝。
除了不能带的地方,他几乎走哪带哪,因为凤重华是真的很黏糊他,他似乎从不觉得,她这个王妃很拿不出手。
可是,好景不长。
没几年,宇文拓继位了,他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凤重华死遁的事情,一直在探寻凤重华的下落,终究也还是被他探查到了凤重华在大雍,还成了大雍镇北王的王妃。
悲剧,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上演了。
大周和大雍是敌国,但大周最仇视的不是大雍朝廷,而是镇北王府徐家。
本就是死敌,何况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成了仇敌的王妃,宇文拓是个十分偏执的人,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用尽手段,不仅摧毁了徐家,还让自己在登基没几年就得了这样大的战功和威望。
也抢回了自己一心要得到的女人。
不想让孩子难过,凤重华没有多说徐家惨祸的详细内情。
“……你阿爹其实挺喜欢孩子,但我说我怕疼不想生孩子,他便由着我,直接过继了你二叔的孩子养在我们膝下,他并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我发现怀着你的时候,他已经战死了。”
这也是她的一大憾事。
她不知道这个世上死去的人,事后可有所谓‘在天之灵’,若是有,他当是能知道的,若是没有,他死都不知道自己当爹了。
她多希望他知道啊。
姜婠张了张嘴,艰难道:“所以,我是……遗腹子?”
凤重华闭了闭眼,点头道:“是,我是在你阿爹战死后,受不了刺激昏迷,被诊出有了你,那个时候我被宇文拓控制,他知道我怀了你,像一个疯子一样,逼我落胎,我不肯,想尽办法逃走了。”
“我躲藏了几个月,本想生下你后将你秘密养着,再想办法为你阿得和徐家报仇,可我低估了宇文拓,他在我生你之前就找到了我,我生你那日,他出现了,抢走了你。”
之后,她眼睁睁看着孩子被他让人抱走,也开始了她长达三年的耻辱和噩梦,直到生了宇文峥。
这些,她没有多提,有些事情太过不堪,她不想让她的孩子知道,平添痛苦。
姜婠有些心疼的看着凤重华。
一个母亲,还那么爱孩子的母亲,孩子刚出生就被仇人抢走,怀着恐惧过了那么多年。
真的很苦。
似乎看出她在心疼自己,凤重华心中无比熨帖,她的女儿啊,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她抚了抚姜婠的手,轻声道:“都过去了,不用在意。”
姜婠没对此说什么,点了点头,又好奇:“那我为何会被养在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