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被带来谢家,见到谢知行和姜婠都在,还端坐在上边面容沉肃的,柳采蘩大抵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黑红斑都遮不住的苍白。
终究有些事情,是遮不住的。
她扯了扯苍白的唇,苦笑了一下,然后默默的跪了下去。
“妾身……有罪。”
姜婠见她这样,不用问都知道,谢知行告诉她的,多半是真的了。
她心里闷闷的,但还是平静道:“你刚落胎身体不好,起来坐着吧,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说着,还示意容月,给她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她后面,扶她起来。
柳采蘩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婠,没想到这个时候,姜婠还能善待她,被容月扶起来坐在椅子上后,她人还是恍惚的。
之后,便忍不住捂着脸落泪了。
姜婠到底没说什么来宽慰她,只看着她,直接问:“告诉我,你是景来的人么?”
柳采蘩垂泪哑声道:“妾身……妾身确实是景将军安排进谢家的。”
姜婠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淡淡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柳采蘩这便将事情徐徐道来。
“当年,妾身丧亲之后,来京城投靠表叔,但表叔一家早已搬离京城不知去向,正不知何去何从,被景将军的人抓去了,”
“景将军给妾身吃了一颗毒药,逼迫妾身帮他做一件事,原来,那个时候夫人您正打算寻找一些不堪的人塞给相爷做妾,景将军便看中了妾身,让妾身受他所控,进谢家为他所用。”
姜婠默了默,瞥了一眼旁边的谢知行。
谢知行对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他已经不计较这些了。
姜婠这才放心,又问:“可他怎么会知道,我一定会选你?”
柳采蘩道:“夫人忘了么?玉溪。”
姜婠都险些忘了这个人了。
“玉溪早就是景将军的人了,当年正是她撺掇夫人选不堪之女给相爷做妾的啊,有她在夫人身边撺掇,夫人又对她的话很受用,不管是捡了妾身回来,还是让妾身做相爷的妾,都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是啊,她那个时候,对玉溪最信任,玉溪说什么,她都信。
姜婠扶额。
“这些年,妾身极少能出府,也是她每个月给妾身吃解药,但因为有她在,景将军只把妾身安插给夫人做备用,倒是没让妾身做什么,只让妾身听夫人和玉溪的话,玉溪也一直让妾身按照夫人的意思,去恶心相爷,挑拨离间。”
姜婠又默默看了一眼谢知行,谢知行倒是饶有意味的冲她挑了挑眉。
姜婠:“……”
她咳了一声,又对柳采蘩问道:“所以那个时候,你才不肯和她们一起出府,是因为不能出去?”
“是,妾身不敢擅自离开,那个时候玉溪不在了,妾身正是可用之时,景将军也是绝对不会让妾身出去的。”
姜婠问:“那他在那之后,可有让你做过什么?”
柳采蘩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曾,因为妾身出不去,没了玉溪,妾身没办法和他联络,因此中间几个月没有解药,妾身饱受毒发之苦,多是深居简出不敢见人。”
姜婠不解道:“你若是要出去,来寻我说个借口,也不是不能出去,为何没提过?”
柳采蘩道:“妾身怕,怕景将军会逼妾身对夫人不利,若不求夫人,只当是没办法出去,妾身还能忍受煎熬,可若是出去了,妾身怕挨不住解药的诱惑,要帮他伤害夫人。”
姜婠闻言,很是意外,谢知行也侧目了。
姜婠眸色微凝,“你不想伤害我?”
柳采蘩抿了抿嘴,红着眼哽声道:“妾身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当年妾身躺在路边,那么多人绕着走,只有夫人捡了妾身,尽管夫人是另有目的地,可论迹不论心,夫人是 救了妾身的,”
“这些年,妾身在夫人这里,一直都过得挺好的,夫人脾气不好,却从未亏待,妾身衣食无忧,还有人伺候,夫人对妾身恩重如山,妾身怎能伤害夫人?”
姜婠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在她这几个月的记忆中,柳采蘩每每对着她,关心确实都是真切的,丝毫没有作伪的迹象。
姜婠叹了口气,问:“那你不怕死么?若一直没有解药,你又没因为杜氏的事情被相爷驱逐,你是会死的。”
柳采蘩看向姜婠,竟是眸色坚决,“死了就死了,妾身虽出身不高,但早年父母还在时,也是教导过要知恩图报,不能忘恩负义,妾身受了夫人的恩,就算是死,也不能恩将仇报。”
姜婠很难不动容。
原来一腔善意,并不是喂了狗的。
她心里软乎了些,轻声问:“那你为何会沦落至此?是景来把你送去暗娼馆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