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落花中,她正欲合眼静心,忽见一道玄色身影破开漫天花雪。
那人背身而立,墨发高束,宽肩窄腰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住持明明说过,这几日庙门紧锁,为何会有外人闯入?
那男子倏然跪在古树下,挺拔的脊背弯成一道锋利的弧度。
他对着满地落英低语,声音却尽数碎在风里。
花影婆娑间,慕灼华听不见他说了些什么。
跪在落花深处的正是赫连枭。
昨日是“慕灼华”的忌辰,而每逢这日前三天,他都会来到往生庙,将自己关在密室中三日。
此刻他跪着的流苏树下。
年年今日,他都会来此低语。
“你不是恨极了我么?三年前,我服了噬心蛊,每年在你忌辰这几日都会发作,我在你的菩萨像前忍受万虫钻心的痛楚,你可看得痛快?”
今年落花格外凄艳。
他忽然低笑起来。
“第三年了你那个好哥哥也该死了吧?若不是他当年蛊惑你,甚至将你带走我们何至于不死不休呢死了也是活该。”
“萧君翊倒是溜得快我派去赤谷城的死士本已潜入内城,却不想这些年他倒是收获了全城人心。被人拼死相护,硬是助他逃去了天竺。”
“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年他也曾伤你,却在最后还想着从我身边夺走你你放心,我会让他也血债血偿,亲自送他去黄泉路上给你赔罪”
他的声音渐渐染上几分痴狂,手指摩挲着树根,“等等我培养好继位之人我也来陪你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
没一会儿,竟然下了春雨。
雨丝渐渐密了,如烟似雾地笼罩着整座往生庙。
慕灼华蹙眉望着雨中那道纹丝不动的黑影,心头莫名泛起一丝异样——
那身影轮廓,竟无端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檐下滴落的雨水渐渐连成珠帘,那人却依旧跪得笔直,任凭雨水浸透衣袍。
一个时辰过去,雨势愈发急了。
慕灼华忽然很想看清那人的面容。
赫连枭正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耳尖忽然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轻响。
他眸色骤然转冷,猛地回首——
一柄素白纸伞下,身着粉白襦裙的女子立在烟雨朦胧中。
因他跪着的缘故,视线自下而上掠过她绣着缠枝纹的裙裾,掐银丝的腰封,最后定格在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