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灼华因突发变故,终究未能如愿探望双亲,只得护送重伤的文勋侯返回侯府。
侯府内。
慕灼华静立床畔,凝视着昏迷不醒的文勋侯。
太医正小心翼翼地为她取出肩胛处的箭矢,染血的绢帕在铜盆中晕开朵朵红梅。
踏入侯府时她便注意到,府邸外围尽是赫连枭的亲兵把守,府中侍女进退有度,较之寻常丫鬟更显训练有素。
雕梁画栋间,处处透着权贵特有的奢雅气派——就连此刻诊治的太医,想必也是赫连枭特意指派。
慕灼华眸色渐深。
这个文勋侯真的处处得赫连枭的照顾。
而今日的事,岂能是巧合?
初次随赫连枭出宫,便遇上文勋侯“死而复生”的蹊跷事;
二次同行之际,偏逢文勋侯母亲病危,太后趁机发难;
而今第三次秘密出宫看望双亲,文勋侯竟又“恰巧”为她舍身挡箭。
这般环环相扣,已非“巧合”二字可以解释。
纤指无意识摩挲着衣袖,慕灼华思绪飞转。
她与文勋侯素无仇怨,若是文勋侯一直关注着她的动静,无非就是为了赫连枭。
但更令她在意的,是今日这场“舍身相救”的背后,是否藏着文勋侯与太后的某种联系?
文勋侯应该没能力掌握她的行踪。
慕灼华眸色微敛。
若真如她所料,太后与文勋侯的算计,无非是想让她失宠于赫连枭。
一旦她失去他的庇护,杀她,便如碾死蝼蚁般简单。
可赫连枭近日的态度,却着实耐人寻味。
若说厌弃了她,可每每四目相对时,他那双幽邃如墨的眸子深处,总翻涌着难以言说的情愫。
即便在床笫之间强势霸道,灼热的掌心却始终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
慕灼华比谁都清楚,他分明在意得很。
可若说仍将她放在心上,偏又处处摆出疏离姿态。
倒像是
在赌着一口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气。
正思忖间,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赫连枭亲自出宫赶至侯府。
慕灼华闻声回首,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心中已有了决断——
无论太后与文勋侯在谋划什么,也不管赫连枭此刻究竟在别扭什么,他都必须站在她这一边。
慕灼华神色微敛,抬眸时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随即整个人扑进赫连枭怀中,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陛下”
赫连枭原本只听侍卫禀报文勋侯中箭重伤,此刻被她依赖地抱着,心头一紧。
“你受伤了?”
慕灼华在他胸前轻轻摇头。
“是文勋侯流了好多血”
赫连枭眉头紧锁,来时的路上侍卫已将事情始末禀明。
他沉声道:“朕去看看她。”
可环在腰间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赫连枭眸光一沉——
她先前对阿茹罕便种种不满,此刻是在阻拦他去探望阿茹罕?
“贵妃!”
赫连枭压低声音警告。
他生气的时候就会称她爱妃或者贵妃。
怀中人忽然仰起脸来,眼中水光潋滟。
“臣妾没求她相救。即便没有她,臣妾也未必会受伤。就算真要受伤——”
她一字一顿道,“臣妾宁愿伤的是自己。”
“文勋侯为你挡箭险些丧命,你还要在这紧要关头耍小性子,争风吃醋?”
慕灼华咬着下唇,将脸埋在他衣襟间,闷声道:“我头疼陛下陪我回宫可好?”
她并不否认自己的小心思。
后宫中,不争,便是万劫不复。
赫连枭眸色森寒,垂眸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