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场面,暗暗挑了下眉。
前些日子镇上学堂的老秀才家中有事,暂停了学堂授课,谦海无意中发现自己几个月前丢失的笔竟在赵氏千般宠爱的小儿子谦业手里。
谦海在妙儿的劝说下将此事告诉云歌,云歌由此知道谦业已经沾染了赌博的恶习。
在原书中,赵氏这一房作为一直给白锦思找不痛快的糟心亲戚,也是妥妥的炮灰反派,但谦业却有些不同,他是白锦思在大房的突破口。
就像原书里的妙儿之于白家一样,白锦思用小恩惠收服了谦业,让他帮自己盯着赵氏等人的动向,后来白锦思发达了,抛下家人一走了之,谦业一事无成还学了一身坏毛病,和谦海一样成了远近闻名的地痞流氓。
现在谦海在云歌和白鹤明的影响下发生了十足的改变,谦业却因为白锦思的提前离开,更早踏入歧途。
云歌发现这件事后,没有轻易动作,而是暗示了白锦思的母亲周氏,她相信以周氏的心计和愤恨,一定会好好利用此事。
——毕竟周氏的二女儿白锦娣,就是为了给谦业出读书的银子,才被卖了的。
果不其然,周氏早已收集好证据静待时机了。什么出门打水无意间撞见,她绝对每天眼睛都不闭地盯着谦业,才发现了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赵氏自然坚决不信自己读书种子儿子会做出这种事,可年纪不大的谦业已经慌了,主持事情的伯明目光扫过谦业,捕捉到他的惊慌,目光一沉。
赌博是败家之源,纵有千万家业全部输完也不过在一夜之间。
白家祖上那位举人修族规时三令五申,严禁子孙后代沾染赌博,如果查出犯了这事,是要被全族唾骂惩处的!
伯明转头和云歌商量,“七嫂,族里有规矩,这种事要开祠堂请族老们评判,你看咱们怎么办为好?”
云歌扫视一圈,王老太家的人神情各异,有不服的,有怨恨的,有看戏的,最让云歌起鸡皮疙瘩的无疑是周氏。
周氏眼泪汪汪地看着云歌,充满了感情,要不是深知此人的秉性,云歌都要以为自己是周氏心里的救世主了。瞧瞧旁边,王老太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云歌给伯明说,“族里的规矩不好更改,只是还有两日就要过年了,县里又发了雪灾,不适合弄得乌七八糟的。”
“不如先把谦业和周氏这个人证带回族里,断了的木材物证也带上,等年后再调查。”
伯明也是这个意思,“七嫂想得周到,只是我和谦义两个人忙不过来,要麻烦一下你们了。”
白鹤明和谦湖今早是乘坐县衙的马车走的,家里的马车还在,云歌点头,“路上雪厚,驴车拉木材,人坐马车过去,我让谦山和谦川送你们。”
谦义去拉谦业,谦业一个哆嗦想跑,脚底一滑摔在雪上,爬起来膝盖连连几下蹭到王老太腿边抱住。
“奶奶救我!救救我!”
王老太眼前发黑,拄着拐杖骂伯明,“大过年的日子,就因为那贱人的几句话,抓我孙子?我呸!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凭什么?”
伯明不为所动,“不只是周氏的指证,木材的事确实蹊跷。赌博事关重大,这是祖宗定下的章程,王伯母,你们享了族里的好处,就要遵守族里的规矩,若是实在不愿意,可以去找族老们商量除族。”
谦义个子半年里又窜了一大节,上前像抓小鸡崽子似的住谦业,笑嘻嘻地拍他的脸,“去族里又不是坐牢,一不打他,二不骂他,也不少他吃喝,事情查清楚自然会有下一步处置,你要是心里没鬼,怎么怕成这样?”
对子骂父是奇耻大辱,王老太那么骂伯明,谦义一点面子都不给这家人。
王老太和赵氏等人想阻止,赵氏更是差点把脸撕破,可其他几房全是看戏的态度,吵吵嚷嚷的声音飘过院墙,四处飞散,要不是外面太冷了,这会儿王老太家外面怕是已经围满了看戏的村里人。
最终谦业还是被抓了出来,周氏走进自家屋子,把半岁多的残疾小儿子用小棉被裹好抱出来,给族里指证谦业偷换木材后,周氏已在王老太家无立足之地,但她并不后悔。
才几岁的白锦婷有些害怕,她有种感觉,自己娘可能不会回来了。
“锦婷,跟娘走吗?”
王老太骂道,“走什么走?这是我们老白家的闺女,跟你这个丧门星去哪?带着那个不吉利残废给我滚!”
白锦婷跑到王老太身后躲起来,她有自己的小九九,外公家几乎不管娘,大姐姐也不搭理娘,她跟娘走绝对过不上好日子,还是在家里有吃有穿的好!
没了娘和残废小弟,家里每天能省好几口饭呢,奶奶也不会那么讨厌她了,她才不跟娘走!
周氏把小女儿的心思看在眼底,心中飞快闪过一丝轻微的失望,扭头走了。
残破的大门把谩骂和哭嚎关在里面,谦山赶来了家里的马车,周氏上车前沉默地站了几秒,这还是
云歌突然开口,“你会后悔吗?”
周氏愣了一下,转而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伪装,“一无所有的人想要得到什么,总是要先失去的。”
“云姐姐,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呢。”
周氏抓起短破的裙子上了马车,断裂的木材被几人抬上驴车后,谦义也抓着谦业上车。
伯明看着云歌家的高头大马感叹,“人家都说养马难,我看七嫂家的马怎么养得这样好!”
谦山不自觉挺起胸膛,家里的牲口全都是他照料的,虽说无风师父送的马本就是良马,但也有他的功劳。
云歌没有打压谦山,而是说道,“这些都是谦山照顾的,他确实擅长此道。”
养牲畜的事等到了苏州府城,就可以准备起来了。家里这么多人口,必须想法子多赚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