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姜舒月将药膳全部喝完,拿着帕子轻拭朱唇。
“那日琳琅阁的事,你倒是对关家小姐手下留情。”
姜舒月睫毛轻颤,歪头看着贺云徽,“陛下是说关小姐欲抢簪子的事情?”
她没想到贺云徽会知道这件事情,随即坦然说道:“确有此事,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嫔妾已经处理好了。”
贺云徽放下手中话本,“处理?”他似笑非笑地睇她。
“妇人之仁,那关筱竹当街折辱宫妃,按律当杖三十。”
只是打了身边的丫鬟婆子,算什么处理。
火苗蹿高时照亮她眼底碎金,“不过是些小事,嫔妾也已经出了气了,犯不上再打人家一顿。”
贺云徽没有说话,姜舒月看他脸上一副不赞同的表情。
哪有做皇帝的,教着自己的妃子,怎么惩治官员的家眷的?
被别人知道了,姜舒月怕是要被扣上一个妖妃的名头。
抬手为他斟上一杯温水,“嫔妾知晓陛下心疼嫔妾,但是关小姐毕竟是苏州刺史的女儿,嫔妾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小惩大戒一番便可以了。”
自十日前,刘氏母女铩羽而归之后,关正堂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
幸而皇上因为挂念姜嫔伤势,已经不再去州衙办公。
但这件事一直像是一把刀,悬挂在他头顶上。
让他寝食难安。
关筱竹也被他勒令禁足在家,不管刘氏怎么说,他都不曾松口放关筱竹出来。
他坐在书房内,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忽然听到府外一阵喧闹。
管家匆匆爬进来,脸色煞白。喊着:“老爷,宫里,宫里头来人了!”
关正堂眼睛狠狠一闭。
终是来了。
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冠,阔步走到正厅中。
一看来的人正是皇上身边的太监福安,手里还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他脚步顿了顿,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迎了上去。
“福安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他手中拿着一锭金子,作势要塞到福安手中。
“公公,还望您能透个底,皇上究竟是何意啊?”
福安自小跟着贺云徽,好东西他见过不止凡几。
一锭金子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随即面色一冷,不着痕迹地将金子推了回去。
“关大人,咱家可是奉旨行事,您还是莫要为难咱家了。”
关正堂尴尬地收回手,心中愈发忐忑。
“还请关大人的女儿,前来接旨。”
等到关筱竹被不情不愿地带出来之后,福安立刻准备宣读圣旨。
“苏州刺史之女关氏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州刺史之女关筱竹,自恃身份行为张狂,有失体统。着令其前往静观寺带发修行一年,以修心性。苏州刺史关正堂管教不力,罚俸禄一年以儆效尤。钦此!”
“请接旨吧关姑娘。”
关筱竹听到圣旨内容,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地抬头说道:“公公,是不是弄错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福安慢条斯理地卷起圣旨,冷哼一声,“关姑娘,这圣旨岂会有误?圣上已经格外开恩了,就您这罪过,换做旁人,怕是脑袋都没了。您还在这儿质疑圣旨,莫不是还想抗旨不成?”
被福安这一顿训斥,关筱竹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嗫嚅着:“公公,我……我不敢。”
关正堂赶忙磕头谢恩:“微臣领旨谢恩,定当教导小女,让她谨遵圣旨。”
就在这时,福安又道:“到了静观寺,好好修行,别再想着那些不该想的事儿。不然,到时候圣上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福安正欲离开,关筱竹突然尖叫道:“不,我不去!我不要去那什么静观寺!父亲,母亲,你们快想想办法呀!”
还未等福安开口,关正堂一把拉住女儿,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声呵斥道:“还不住口!还嫌惹的祸不够大吗?”
关筱竹眼眶泛红,委屈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在父亲的威慑下,又不敢再出声。
只能咬着牙,泪流满面地磕头谢恩。
福安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便离开了刺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