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孙女明白!定不负老太太重托!”
探春心头沉重,但也涌起一股决绝,郑重应下。
“还有,”
贾母目光如炬,紧盯着探春,“你方才说,怕宝玉那孽障的话已被人听去?”
“是,”
探春不敢隐瞒,“孙女在院外与邢夫人争执时,眼角瞥见墙角似有黑影一闪……虽不能确定,但孙女不敢大意。”
“哼!”
贾母冷哼一声,眼中厉色更甚,“宵小之辈!鸳鸯!”
“老太太!”鸳鸯立刻上前。
“传我的话!”
贾母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即刻起,府内各处,尤其是靠近宝玉院子和各门各户之处,加派三倍人手巡夜!所有护院家丁,全部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府内所有门户,除了明日我进宫所用正门,其余大小角门、后门、侧门,全部给我落锁!钥匙由赖大家的亲自掌管!”
“没有我的对牌或探春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开启!敢有擅闯或试图传递消息者,无论是谁,一律拿下,严加看管!待我回府发落!”
这是要将整个荣国府暂时封锁成一个铁桶!
最大程度隔绝内外,防止消息泄露和奸细作乱!
“是!奴婢这就去传令!”
鸳鸯深知事态严重,立刻领命而去。
贾母这才疲惫地靠回引枕,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看着探春。
“探丫头,府里,就交给你了。我入宫期间,你就是这府里的当家人!拿出你杀伐决断的手段来!一切以保全家族为上!等我回来。”
“老太太放心!孙女……万死不辞!”
探春再次跪下,声音坚定如磐石。
安抚好贾母,探春告退出来,刚走到廊下,侍书已悄然迎上,语速极快。
“姑娘,大太太那边果然没消停!咱们的人回禀,王善保家的刚才偷偷摸摸去了后角门方向,似乎想往外递什么消息,被咱们埋伏的人当场截住了!从她袖子里搜出一张字条!”
探春眼神一厉:“写的什么?”
侍书凑近,声音低不可闻:“只有一句话——‘鱼已惊,水将浑,速来!’”
鱼已惊,水将浑!
探春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窜上!
邢夫人果然不是单纯的蠢!
她背后有人!
这字条,是要递给谁?忠顺王?还是……坤宁宫?!
而“速来”二字,更暗示着对方可能就在附近,或即将发动!
“人呢?”
“王善保家的已被捆了堵上嘴,押在柴房,她院里也悄悄围住了。只是……”
侍书声音带着一丝忧虑,“她被抓时,惊动了附近巡夜的一个婆子,那婆子像是……周瑞家的远房亲戚。”
周瑞家的!
王夫人被圈禁家庙,她的陪房周瑞家的却还在府中活动!
探春瞬间将所有线索串了起来。
忠顺王或皇后的人通过某种方式联系上了不甘寂寞又愚蠢的邢夫人。
邢夫人今晚去闹宝玉院子,就是为了刺激宝玉说出大逆不道之言!
只要宝玉的话传出去,无论真假,都足以在贾琮与皇帝之间埋下猜忌的种子!
而王善保家的这张字条,就是确认宝玉“已惊”的信号,要通知幕后之人发动下一步!
“速来”二字,更是催命符!
“家庙!”
探春声音冰冷如刀,“立刻加三倍人手,明暗两路,给我把二太太所在的院子围死!一只耗子都不许进出!周瑞家的,给我拿下!秘密审问!我要知道她今天出去见了谁,说了什么!撬开她的嘴!”
“另外,”
探春望向皇宫方向那越发不祥的暗红天幕,一字一句道,“立刻传信给琮三哥府上!就说——‘鱼惊水浑,网已动!家宅暂安,然贼影幢幢,箭已在弦!’”
她必须让贾琮知道,后院的火,已经烧起来了!
而这张扑向宝玉、试图搅浑池水的网,已经发出了“速来”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