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扫了他一眼,又看向贾政:“族学乃家族根基,二兄能担此重任,实乃贾氏之福。我在扬州时,也曾办过义学,深知其中艰难。”
他顿了顿,语气转沉,“只是……听闻宝玉近来……”
贾政脸色骤变,手中酒杯一晃,酒液洒在袖口,洇开一片暗色。
他咬牙道:“那孽障!整日不思进取,与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我……我实在……”
他的声音满是羞愤,额头渗出细汗。
林如海眉头微皱:“宝玉年纪不小了,若再这般放纵,只怕……”
他未说完,言下之意却清晰。
如此不孝子,怎堪贾氏门楣?
对于贾宝玉,林如海是有些不喜的,毕竟这可是差点成为自己女婿的人,却如此不堪,若不是贾琮出现,他不知自己女儿未来会怎样。
贾政面红耳赤:“是我教子无方,愧对祖宗……”
贾琮适时开口,声音平静:“二叔不必自责。宝玉天性如此,强求不得。倒是环哥儿近来在工坊表现不错,颇有进益。”
他的语气温和,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思。
林如海眼前一亮:“哦?环哥儿?”
贾政神色稍缓:“环儿确实用功,只是……”
他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赵姨娘所出的庶子竟比嫡子争气,让他五味杂陈。
林如海举杯道:“二兄,子弟成才不在嫡庶。我观琮哥儿便是明证。”
他看向贾琮,眼中满是赞赏,“白登山一战,威震草原,这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贾政连连点头,看向贾琮的眼神多了几分感激:“是极!琮儿确是我贾氏麒麟儿。”
酒过三巡,林如海放下酒杯,正色道:“二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贾政忙道:“如海但说无妨。”
林如海沉声道:“宝玉与忠顺王府的琪官……可有往来?”
贾政手中筷子“啪”地掉落,脸色煞白:“这……这……”
贾琮在一旁不动声色,静静观察,此事是他告知林如海的,也想借他之口,来处理此事。
林如海叹道:“二兄,北静王如今是朝廷钦犯,忠顺王府也风云诡谲。若宝玉再与他们牵扯……”
贾政浑身发抖,猛地起身:“我这就去把那孽障关起来!”
“且慢。”
贾琮出声制止,声音冷静,“二叔,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不如……”
他压低声音,在贾政耳边低语几句,语气沉稳,带着几分决断。
贾政听完,神色复杂地看向贾琮:“琮儿,你……”
林如海拍拍贾政肩头:“琮哥儿说得在理。宝玉年少无知,需得徐徐图之。”
贾政颓然坐下,老泪纵横:“我贾政一生清正,怎会生出这等不孝子……”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无奈。
宴毕,贾琮送林如海出府。
寒风凛冽,府门外的雪花纷扬,映得二人身影愈发孤峻。
林如海裹紧披风,忽然低声道:“琮儿,北静王在江南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大。他不仅抖出了贾赦的旧案,还……”
他四下看了看,声音几不可闻,“还提及了当年废太子之事。”
贾琮瞳孔微缩,声音骤冷:“他敢?!”
他的心头一震,脑海中闪过那方“太子之宝”印玺,似有惊雷炸响。
林如海虽是随口提起,但此事对他而言却非同小可。
废太子之事,牵连皇室秘辛,北静王竟敢公然提及,分明是铤而走险,意在掀起朝野巨浪。
林如海目光深邃:“他如今是丧家之犬,狗急跳墙罢了。只是……此事若传开,朝堂必将震动,你需早做准备。”
贾琮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多谢岳父提醒。琮儿自会谨慎应对。”
林如海微微颔首,一阵寒风吹过。
林如海裹紧披风,笑道:“走吧。听说你给我备了宅子,先带我去瞧瞧。”
贾琮微笑,拱手道:“正有此意。岳父请。”
定国公府与林府相隔不过一条街,步行片刻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