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如遭雷击,耳边嗡嗡作响,脑海中一片混沌。
废太子。
那个二十年前因谋逆罪被诛的皇长子,早已成为宫廷禁忌,其名讳无人敢提。
他喉头发紧,声音微颤:“敬大伯……此话何意?”
贾敬轻抚印玺,指尖摩挲着篆字,眼中闪过一丝追忆:“殿下早知大祸将至,命我暗中安排,将你寄养于贾府,改换身份,以保全血脉。”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向贾琮,“你是殿下的亲子,皇室血脉。”
此言如惊涛拍岸,贾琮身形微晃,眼中闪过震惊、疑惑与挣扎。
他强自镇定,沉声道:“为何……现在告诉我?”
贾敬笑而不答,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他将印玺推到贾琮面前,缓缓道:“殿下临终前曾说,待你建功立业之日,便是真相大白之时。白登山一战,你以三千破八万,火器定边,封国公,功勋震古。如今,正是时候。”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
窗外月光如水,树影婆娑,院中梅树在风雪中轻颤,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贾琮低头凝视那方印玺,篆字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似在诉说一段尘封的往事。
他忽然想起太上皇那日咳血时的复杂目光,想起那句未尽的身世之问……
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大伯此次回府……”
贾琮抬起头,目光如炬,试图从贾敬的眼中寻找更多线索。
“只是来送这个。”
贾敬起身,道袍轻拂,带起一缕檀香。
他缓步走向门口,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明日我便回玄真观。你既已知晓身世,往后如何抉择,全在你自己。”
他的声音淡然,似已将重担尽数交托。
贾琮还想再问,喉间却似被什么堵住。
他起身道:“大伯,当年之事,究竟……”
话未说完,贾敬忽地驻足,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光芒。
“还有一事。”
贾敬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郑重,
“殿下临终前曾说,望你莫要记恨今上。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
“你若想查,切记小心。皇宫深似海,有些真相,埋得太深。”
说罢,他飘然而去,灰色道袍在月光下如一片浮云,消失在偏院的尽头。
院外风雪呼啸,只余檀香袅袅,萦绕在空荡的室内。
贾琮独坐案前,手中紧握那方印玺,指尖摩挲着篆字的纹路,思绪如潮。
烛火摇曳,映得他的面容忽明忽暗,眼中交织着震惊、疑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窗外更鼓声响,已是三更时分,府上沉入一片寂静,只余风雪拍打窗棂的低鸣。
他低头看向印玺,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
太上皇咳血时的欲言又止,弘元帝赐封太子少保,朝堂上侯孝康的冷嘲热讽,王子腾的低姿态……
这一切,似都在这方印玺的出现后,串联成一幅复杂的棋局。
他喃喃道:“皇室血脉……废太子……”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带着几分自嘲,似在试探这个陌生的身份。
他忽然想起白日里的圣旨,那句“加封太子少保”的旨意如雷贯耳。
东宫之位,历来是朝堂风暴的中心,弘元帝此举,分明是将他推向风口浪尖。
而太上皇的身世之问,是否也在暗示某种试探?
贾敬口中的“另有隐情”,又指向何方?
贾琮深吸一口气,将印玺小心收入怀中,贴着胸口,玉质的冰凉透过衣袍,激得他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