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未说完,太上皇猛地拍案,震得案上茶盏叮当作响。“闭嘴!”
老人怒喝,随即又咳嗽不止,帕子上赫然染上几点刺目的血丝。
他盯着那抹猩红,目光阴沉,喃喃自语:“现在……还不是时候……咳咳……”
夏守忠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太上皇,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却不敢再多言。
大殿内,烛火摇曳,檀香渐散,只余药味弥漫,沉重如铅。
宫门外宫墙巍峨,夕阳如血。
贾琮翻身上马,回头望了一眼大明宫,余晖洒在琉璃瓦上,泛出冷冷的寒光。
他立于马背,风雪扑面,朝服的麒麟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国公爷?”
二牛见他久久不动,低声提醒,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贾琮收回目光,轻轻夹马腹,沉声道:“回府。”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唯有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那枚曾助他平定江南的令牌,此刻似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微颤。
马蹄声清脆,在青石板上回响,渐行渐远。
贾琮面上无波,心中却如惊涛骇浪。
太上皇今日的异常,那句未尽的话语,以及那突兀的身世之问,宛如一柄悬空的利剑,指向一个他从未敢深想的可能。
他低头看向玉佩,目光深邃,似要从中窥见某种隐秘的真相。
夜色渐浓,雪花纷扬,京师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宛若星海。
贾琮策马前行,风雪拂过他的面庞,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喃喃自语:“身世……呵,倒是来得突然。”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很快被风雪吞没,只余马蹄声在夜幕中回荡。
定国公府内,灯火通明,映月与小红正在堂前候着,见贾琮归来,忙迎上前。
映月端上一盏热茶,低声道:“爷,夏公公可有何要事?”
她的声音轻柔,眼中却带着几分担忧。
贾琮接过茶盏,淡淡道:“宫中之事,无须多问。”
他语气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挥手让二人退下,独自步入书房,推开窗棂,任寒风扑面。
窗外雪花飞舞,月光洒在案头的火器营图纸上,泛出冷冷的清辉。
他缓缓坐下,摊开一卷密折,指尖却不自觉地摩挲着玉佩。
太上皇的咳血、那句未完的身世之问,以及夏守忠欲言又止的神情,在他脑海中交织成一团迷雾。
他低声自语:“身世,终究要查个明白……”
三日后的定国公府,朱漆大门洞开,檐下红灯高悬,府前车马如龙,宾客络绎不绝。
雪后的京师寒意未消,街道却因这场封爵盛宴而沸腾。
大堂前,贾琮身着御赐麒麟袍,玄色锦缎上金线麒麟栩栩如生,腰间玉带熠熠生辉,衬得他英姿勃发,气度非凡。
他立于台阶之上,迎接着一波波显赫宾客,面带微笑,举止从容。
“镇国公府牛大人到!”管事高声唱诺,声震庭院。
牛继宗龙行虎步而来,一身紫金锦袍,满面红光,身后跟着一众牛氏子弟,个个昂首挺胸。
他远远瞧见贾琮,便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国公爷!白登山一战,威震天下!老夫今日特来讨杯喜酒!”
他拱手行礼,眼中满是豪迈与赞赏。
贾琮忙还礼,笑道:“牛世伯亲至,晚辈蓬荜生辉。请!”
牛继宗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好小子,火器开边,武勋的脊梁是你撑起来的!”
二人正寒暄,府外又传来唱诺:“理国公府柳大人到!”
柳芳缓步而来,气度儒雅,身后跟着长子柳湘莲。
柳湘莲一袭白衣,俊朗如玉,眉宇间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
他向贾琮拱手,声音清越:“恭喜国公爷,封爵之喜,名震京师。”
他的目光在贾琮身上停留片刻,似有探究。贾琮还礼,微笑道:“柳公子风采依旧,过奖了。”
他转向柳芳,拱手道:“柳世伯,久违了。”
柳芳捋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贾国公年少有为,我理国公府自愧不如。白登山之功,震古烁今,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话音未落,又一声唱诺响彻庭院:“齐国公府陈大人到!”
陈瑞文笑容满面,带着家眷款款而来。
他年近花甲,鬓发微霜,却精神矍铄。
“贾国公一战封神,我齐国公府与有荣焉!”他拱手道贺,气氛热络。
贾琮正欲回礼,忽闻一声冷哼,刺耳如刀:“修国公府侯大人到!”
侯孝康大步跨入,面色阴沉如水,身旁几个子侄皆低眉顺眼,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