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视贾琮,冷冷道:“贾国公好大的威风,封爵宴办得比开国功臣还热闹。”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针,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庭院霎时一静,宾客们的目光齐刷刷聚来,气氛凝滞。
牛继宗皱眉,忙打圆场:“老侯,今日是喜事,你这是何必……”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悦,隐隐有护短之意。
正僵持间,又一声唱诺打破沉默:“治国公府马大人到!”
马尚笑呵呵走来,身后跟着幼子马魁,一身锦袍衬得他圆润如玉。
他环视众人,朗声道:“哟,诸位都在啊!贾国公,恭喜恭喜!白登山一战,草原臣服,今日这宴席,堪比天家盛典!”
他素来圆滑,三言两语便将紧张气氛化解,引得众人笑声一片。
忽地,府外传来一声高亢唱诺。
“京营节度使王大人到!”
王子腾一身紫袍,步伐沉稳,面容肃穆,身后随从低调却气势不凡。
他缓步入场,目光扫过人群,径直走向贾琮。庭院霎时安静,宾客们屏息凝神。
谁人不知王氏与贾琮的旧怨?
如今他亲至,究竟是何用意?
王子腾停在贾琮面前,深深一揖,声音低沉:“贾国公,封爵大喜,恭贺。”
他的动作端正,语气诚恳,令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贾琮还礼,目光平静:“王大人亲临,荣幸之至。”
王子腾忽地压低声音,仅二人可闻:“过去之事,是王某有眼无珠,误信谗言。今日特来赔罪,还望国公爷海涵。”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有悔意,又似另有图谋。
贾琮闻言,目光微动,淡笑道:“王大人言重了。往事如烟,今日之宴,只论喜庆。”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无不暗自吃惊。
“保龄侯府史大人到!”
管事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窃窃私语。
史鼐携史鼎大步而来,史鼎满面红光,朗声笑道:“琮哥儿,好样的!我史家以你为荣!白登山一战,话本都写不过来!”
史湘云从后院跑出,裙角飞扬,脆声道:“叔叔!”
她扑到史鼎身旁,笑靥如花。史鼎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髻,笑道:“云丫头在贾府可好?今日你琮哥哥封爵,你得多敬他几杯!”
史湘云俏脸微红,嗔道:“叔叔尽会取笑!”
她瞥了贾琮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
紧接着,又一声唱诺:“锦乡侯府韩大人到!”
韩奇携厚礼而来,拱手道:“贾国公威震草原,我锦乡侯府特来道贺。白登山之功,震慑四方,韩某佩服!”
随后,平原侯府、定城侯府等各家侯府相继派人前来,或携重礼,或亲至道贺,荣国府门前一时冠盖云集,热闹非凡。
贾琮一一迎客,应对得体,笑容不减。
堂内,宴席盛大,雕梁画栋间红绸高挂,烛光映得满堂生辉。
八公分坐主桌,牛继宗、柳芳、陈瑞文、马尚等人谈笑风生,侯孝康独坐一隅,面色阴沉。
贾琮居于主位,左右陪着贾政与贾琏,堂下各家子弟与京师显贵济济一堂,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牛继宗举杯而起,声如洪钟:“诸位,今日贾国公封爵,乃我朝盛事!白登山一战,火器定边,草原臣服,共饮此杯,贺国公爷!”
他目光炯炯,扫视全场,气势如虹。
众人纷纷举杯,齐声道:“贺国公爷!”
唯独侯孝康冷哼一声,杯盏不动,眼中满是不屑。
柳芳眯眼笑道:“老侯这是怎么了?今日大喜,怎地如此不痛快?”
侯孝康冷冷道:“我修国公府世代军功,尸山血海,也没见这般排场。哼,不过仗火器之利罢了!”
他的声音尖锐,带着毫不掩饰的嫉恨,引得堂内气氛一滞。
陈瑞文忙打圆场:“老侯,贾国公三千破八万,焚王庭,斩大汗,功勋旷古。火器虽利,然用兵如神,方有此胜。”
他语气温和,试图缓和局面。
“哼!”
侯孝康打断,目光如刀刺向贾琮,“火器再强,也不过是器物,哪比得上我修国公府的铁骑浴血?”
贾琮不慌不忙起身,拱手道:“侯世伯言之有理。若无火器,琮确实难以取胜。”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然火器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正如修国公府的铁骑,仰仗战马之利。兵法之道,贵在因势利导,世伯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堂内霎时寂静。
侯孝康脸色一变,嘴唇微颤,似被噎住,竟无言以对。
牛继宗哈哈大笑,拍案道:“好!国公爷说得好!火器也好,铁骑也罢,都是为国杀敌,何分高下?”
他举杯敬向贾琮,眼中满是赞许。马尚连忙举杯,笑呵呵道:“来来来,喝酒喝酒!今日是喜宴,莫谈这些!”
他的圆滑化解了尴尬,堂内笑声再起,气氛重归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