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从这时候总是时不时想起那个被自己刻意忽视了十五年的女儿。
都说唐氏儿的寿命不长,但他派人去打听,才知道孩子妈在前几年因为村里闹洪水,死了,那个患有唐氏症的女孩却顽强的活了下来,只不过在村里受尽欺凌,过得很惨。
杜之祥在一次次被病痛折磨的时候,就会开始迷信的想,难道自己现在这样,真是因为报应?
当时他们一起去寺庙拜佛,跪在佛像前,杜之祥就一遍遍的三拜九叩。
损事做尽,却祈求神佛原谅。
他给李顽打电话,将这事原原本本告诉李顽的时候,就想好了,他要把那孩子接回到宁城,找保姆好好照顾,再给孩子上个户口。
与其说是良心发现,不如说他是给自己赎罪。
“你什么意思?你答应过我,不会把这事告诉其他人!”
杜之祥打死也想不到李顽会忽然变脸,当时他答应自己帮忙办这事时,分明很痛快,怎么现在还反过来威胁他了?
李顽走到病床边抽了张纸巾,递给刚才眼泪都咳出来的杜之祥,没有半分怜悯,他轻声说:“别这么激动,姐夫,你要不想让我跟湘姐说,也行,但你注意点儿,如果近期有人要给你捐肾,你拒绝就是了,不然我真有可能一时没忍住,把你有个唐氏症女儿的事宣扬的众人皆知。”
杜之祥瞪大了眼睛,目光里写满不可思议。
但他又不敢大吵大闹,因为霍斯湘和霍满月快回来了,他深吸口气,压低了声音问李顽:“到底是谁要给我捐肾?”
李顽模棱两可,不回答,就这么吊着杜之祥。
可现在杜之祥有把柄在李顽手里,他不敢不听李顽的话,即使知道这肾源是和霍满月有关,他也不敢主动问。
霍满月挽着霍斯湘的手从外面亲亲热热回来。
李延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大姨夫!”
杜之祥再难看的脸色都只能默默和缓。
不过,他是真被这样的李顽吓到了。
他从未见过李顽这一面。
霍满月留下来说要陪霍斯湘和杜之祥,李顽抱着儿子从病房先走,他们定的去山上草莓园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他们前脚刚一走,霍满月就一拍脑袋:“我忽然想起来我公司还有工作!姐,姐夫,不好意思啊我得回去一趟。”
霍斯湘皱眉:“什么工作啊这么忙?”
霍满月嬉皮笑脸:“谁说不是啊!这月我非得缠着大老王给我加工资!”
她拎包匆匆走了。
杜之祥看着霍满月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他觉得事有蹊跷,但现在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也没空管管别人。
他躺回到病床上,回想刚才的那一幕幕,就跟做梦一样。
他想一想李顽这么做的动机,又想一想刚才霍满月追随李顽离开时那个贼兮兮的表情。
他忽然有种感觉,这对过气夫妻,是不是又在琢磨着怎么算计彼此?
赵石吉亲戚家的草莓园在半山腰,车开上去才发现群山雾绕,开到园门口了车还没停稳,就听见有人在吵架。
叉腰站门口的是个小个子男人,个儿不高,脾气不好,指着对面戴眼镜的胖子喊:“你两百来斤非要在我园子里吃完再走,这里不伺候了,给我滚!”
胖子破防了:“谁两百来斤?你家这草莓还没樱桃大,又酸又难吃,谁来谁是冤大头!”